火曜開口,也許是在風裏站久了,聲音越發地惑人而喑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霍三娘看著遠處的江水潺潺,一派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的美景,低低地笑:“這話你自己信麼,火曜星君?”
火曜沉默了許久,譏誚地自嘲:“你不信,我自然也不信的。”
兩人打啞謎一樣的話說了許久,到底,不過還是沉默。
……
“越是試圖以身體貼近,以為可以讓心也跟著貼近,終歸過是身體越熱,心越冷而已。”土曜坐在院子裏看著房頂上的兩人,輕歎了一聲。
“你真是閑得慌,土曜首領大人。”水曜臉色冰冷地白了土曜一臉,扭著腰從他身邊晃過。
土曜看著他的背影,摸著下巴歎氣:“嘖,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啊,小水。”
水曜的內力修為尚且不至於連都聽不見,當下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卻沒有回頭。
……*……*……
數月後
春暖花開,鶯飛草長,又是一年春來到。
整個雲州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致,碼頭也是一片熱鬧。
“船隊到了,船隊到了!”
伴隨著號角的鳴叫,碼頭上興奮的傳令聲。
數艘打著大大的琴字旗的大船向碼頭停靠而來,海上風餐露宿了幾個月,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船上的水手們自是興奮非常。
為首的一艘大船停下後,一道老成持重的身影領著幾個人走了出來。
楚瑜忍不住朝著船上招手:“金大姑姑。”
紅袖抱著一個一歲多胖乎乎大眼睛的小丫頭,伸不開手,也仰著頭朝著船上看:“大姑姑!”
金大姑姑掃了眼碼頭,隨後含笑向身後看了眼:“三爺,還不出來麼,小魚夫人脖子都要伸出三尺長了。”
一道修白高挑的人影也款步而出,素衣烏發,膚白勝雪,如畫眉目清清淡淡,如踏雲而出的仙人。
他垂下妙目,鎖定了碼頭上的嬌俏的人影,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麵容上便有了塵間溫柔氣。
“小魚。”
楚瑜抬頭笑得眉眼彎彎,像朵暖暖太陽花,皮膚嬌嫩得像能出水,十來歲模樣,一點不像生了雙胎的婦人:“琴笙,琴笙,這裏這裏!”
琴笙足尖一點,飛身而下,寬袖一伸準確地把她攬入懷裏,另外一隻手則把紅袖懷裏的胖丫頭也抱了過來,一大一小,都在懷裏。
他含笑而立,聽著懷裏小妻子嘰嘰喳喳的笑鬧,那一刻,拋卻一身風雨冰霜後,不過是凡塵俗世裏擁抱妻兒的尋常男子。
船上還在指揮其他人收拾搬運的金大姑姑眼底微微潮潤。
她無數次慶幸自己當初沒有下決心除掉那個女孩,那一尾逆流而上穿越黑暗的冰與火,花與水,充滿勇氣,到達了琴笙彼岸的魚兒。
……
金大姑姑目光瞥見不遠處土曜笑著避開唐瑟瑟的拳頭,忍不住也低低地笑。
“很難得看見姑姑笑得這般欣慰。”一道溫柔的女音含笑在她身後響起。
金大姑姑長長地歎了一聲:“這人哪,年紀大了,就想看見兒孫滿堂,孩子們成雙成對的樣子。”
“大姑姑哪裏就老了,依然是念明當年在母親身邊見到你的模樣。”女子含笑道。
她聲音是極柔淡的,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過人心頭,便是這樣的恭維都不動聲色地讓人覺得極舒服。
金大姑姑轉臉看向身後款步而出的女子——
秀氣精致的眉眼,氣質沉穩而優雅,一身素青繡精致雲紋的勁裝袍子,長發以一枚仿古玉簪別在後頸,做古漢式模樣,分明不搭調的搭配,卻在她身上異常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