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靜致遠,得意失意皆從容(1 / 3)

第6章 寧靜致遠,得意失意皆從容

超越功利境界並非易事,但馮友蘭先生做到了:麵對幸與不幸這些命定的遭遇、麵對禍福無常的悲喜得失,皆能從容應對。馮老更於寧靜中探尋到了應對功利境界的至高之法:積極地與命鬥、各適其適、不為憂慮恐懼所累……

幸與不幸,皆是命定的遭遇

“命運”的定義就可說是一個人無意中的遭遇。遭遇隻有幸和不幸,沒有理由可說。

——《理想人生》“論命運”

命運是一個奇怪的事物,沒有人能夠真正捉摸得透。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可對人言者二三事。”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我們常常無從把握。世事滄桑變化無常,萬物在變,人在變,思想在變,感情在變,確如哲學上所言:變是永恒的主題。

馮友蘭先生也讚同此理,他說:“命運”的定義就可說是一個人無意中的遭遇。遭遇隻有幸和不幸,沒有理由可說。其中雖不免有宿命論的成分,卻也不無道理。就拿馮老的人生來說,便是徘徊於幸和不幸之間的典型。

幼年時期,對馮友蘭影響最大的人莫過於他的母親吳夫人,這位通識文墨、做過學監的女子,便是馮友蘭先生中的大幸。吳夫人思想開通,教書識字的同時,還助子女三人找到各自的興趣,並促其發展。無怪乎馮友蘭先生會稱自己的母親吳夫人是封建社會的“完人”,是自己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了。

抗戰爆發後,身處西南聯大的馮友蘭先生,也和當時的絕大多一樣,不得不過著非常艱苦的生活,這段時間他的遭遇無疑是不幸的。麵對飛漲的物價,他的工資雖然已加到幾百萬,但還是不到半個月就花得沒影了。他隻得和其他教授們一起賣文、賣字、賣圖章,卻也生意清淡得可憐,基本上對改善生活毫無用處。這又可以說是他遭遇的不幸

吳夫人這樣的母親、抗戰這樣的形勢,都不是個人能夠選擇的,就像馮老所言,是沒有理由可說的幸與不幸。在這些命定的遭遇麵前,馮老始終以一種從容的心態應對:他尊敬自己的母親,並一直保持著對母親的深情;他不為貧窮所苦,盡力做自己所能做的,並將這種顛沛流離的環境化作了創造力與創作力。人生需要的,便是如馮老般麵對命運的從容。

有這樣一則有趣的笑話:下雨了,大家都匆匆忙忙往前跑,唯有一人不緊不慢,在雨中踱步。旁邊大步流星跑過的人十分不解:“你怎麼不快跑?”此人緩緩答道:“急什麼,前麵不也在下雨嗎?”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當人們在麵臨風雨匆忙奔跑之時,那個淡然安定欣賞雨景的人,其實深諳從容的智慧。既然已成定局,何必長久地為此耿耿於懷呢!

有一個阿拉伯富翁,在一次大生意中虧光了所有的錢,並且欠下了債,他賣掉房子、汽車,還清債務。此刻,他孤獨一人,無兒無女,窮困潦倒,唯有一隻心愛的獵狗和一本書與他相依為命,相依相隨。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來到一座荒僻的村莊,找到一個避風的茅棚。他看到裏麵有一盞油燈,於是用身上僅存的一根火柴點燃了油燈,拿出書來準備讀書。但是一陣風忽然把燈吹熄了,四周立刻漆黑一片。這位孤獨的老人陷入了黑暗之中,對人生感到痛徹的絕望,他甚至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立在身邊的獵狗給了他一絲慰藉,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他忽然發現心愛的獵狗被人殺死在門外。撫摸著這隻相依為命的獵狗,他突然決定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世間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於是,他最後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一切。這時,他發現整個村莊都處在一片可怕的寂靜之中。他不由急步向前,啊,太可怕了,屍體,到處是屍體,一片狼藉。顯然,這個村莊昨夜遭到了匪徒的洗劫,整個村莊一個活口也沒留下來。

看到這可怕的場麵,老人不由心念急轉,啊!我是這裏唯一幸存的人,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此時,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照得四周一片光亮,老人欣慰地想,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幸存者,我沒有理由不珍惜自己。

幸與不幸,總是時不時地跑來敲我們的門,就像拋起的硬幣一樣,你永遠無法預測即將來臨的是哪一個。生命即是如此,是一種無法強求的機緣。許多東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不曾期待的燦爛往往會在從容中不期而至。有句佛語叫掬水月在手。月亮太高,凡塵的力量難以企及,但是開啟智慧,掬一捧水,月亮美麗的臉就會笑在掌心。人生就是如此,從容淡定中,就是另一種活法,另一番境界。

與命鬥,其樂無窮

普通所謂努力能戰勝“命運”,我以為這個“命運”是指環境而言。環境是努力可以戰勝的。

——《理想人生》“論命運”

“人定勝天”,人們不斷地發出如此的呐喊,一方麵想證明自己身為萬物主宰的巨大優越感,另一方麵又在為麵對無能為力之事時提供勇氣與希望。在馮友蘭先生看來,人們努力想要改變與戰勝的,隻是可以改變的環境,而不是毫無預兆的命運。他說:普通所謂努力戰勝“命運”,我以為這個“命運”是指環境而言。環境是努力可以戰勝的,至於“命運”,照定義講,人力不能戰勝,否則就不成其為“命運”。

顯然,於馮友蘭先生而言,雖然人的一生中,總是難免會遭遇一些無法預知與掌握的“命中注定”之事,但人也不應隻是任由命運的發展,而毫無作為,畢竟並非所有的東西都是人力範圍之外的,像環境,就是人們可以掌控與改變的。因而,人還是應該竭盡全力地去改變不利於自己的環境,使可控製範圍內的人生,變得盡可能的順遂。如果將一切都交到環境的手中,便隻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有一隻兀鷹,猛烈地啄著村夫的雙腳,將他的靴子和襪子撕成碎片後,便狠狠地啃起村夫的雙腳來了。正好這時有一位紳士經過,看見村夫如此鮮血淋漓地忍受痛苦,不禁駐足問他,為什麼要受兀鷹啄食呢?村夫答道:“我沒有辦法啊。這隻兀鷹剛開始襲擊我的時候,我曾經試圖趕走它,但是它太頑強了,幾乎抓傷我的臉頰。因此我寧願犧牲雙腳。嗬,我的腳差不多被撕成碎屑了,真可怕!”

紳士說:“你隻要一槍就可以結束它的性命呀。”村夫聽了,尖聲叫嚷著:“真的嗎?那麼你助我一臂之力好嗎?”

紳士回答:“我很樂意,可是我得去拿槍,你還能支撐一會兒嗎?”

在劇痛中呻吟的村夫,強忍著撕扯的痛苦說:“無論如何,我會忍下去的。”

於是紳士飛快地跑去拿槍。但就在紳士轉身的瞬間,兀鷹驀然拔身衝起,在空中把身子向後拉得遠遠的,以便獲得更大的衝力,然後如同一根標槍般,把它的利喙刺向村夫的喉頭,深深插入。村夫終於撲死在地了。死前稍感安慰的是,兀鷹也因太過費力,淹溺在村夫的血泊裏。

或許人們會問:村夫為什麼不自己去拿槍結束掉兀鷹的性命,卻寧願像傻瓜一樣忍受兀鷹的襲擊呢?在這則故事中,兀鷹隻是一個比喻,它象征著縈繞人生的各種危險與困難的環境,人們很容易將其視為命運的安排,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其實,眼前遭遇的事情到底是命運還是環境,人們並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在沒有結論之前,人們隻有兩種選擇:一是默默地接受已經發生的一切,像一個旁觀者般眼睜睜地看著人生轉變;二是用盡全力地去嚐試改變,不論是命運還是環境,也不論努力之後是否能有想象中的結果出現,起碼對得起自己的人生。當一個人的心中充滿“與命鬥,其樂無窮”的激情時,即便環境再惡劣,不利的因素最終也能被克服,甚至成為人生前進路上的重要一環。

伊米莉隻會說一點點可憐的法語,卻毅然決然飛往法國,去做一次生意旅行。雖然人們曾告誡她:巴黎人對不會講法語的人是很看不起的,但她堅持在展覽館、在咖啡店、在愛麗舍宮用法語與每個人交談。伊米莉一點也不怕結結巴巴,不擔心出醜。因為她發現,當法國人對她使用的虛擬語氣大為震驚後,許多人都熱情地向她伸出手來,為她的“生活之樂”所感染,從她對生活的努力態度中得到極大的樂趣。他們為伊米莉喝彩,為所有在不適的環境中仍有勇氣做想做的事情的人歡呼。

無論何時,都不要輕易地將發生的事情視為命運,一旦這樣認定,便會有聽之任之、一無所獲的結果出現。視一切均為環境所致,心中自然會湧現出人力可以戰勝的勇氣與力量。丟棄心存僥幸與聽天由命的懦弱,執起“人定勝天”的魄力與活力,一定能在“與命鬥其樂無窮”的過程中,收獲不一樣的人生。

各適其適,無為中的大作為

人如有所不同,最好聽其自然發展,各適其適,順其性情。

——《理想人生》“中國哲學與民主政治”

萊布尼茨,17世紀最有才氣的知識分子。在擔任“宮廷顧問”期間,他曾在對皇帝解釋哲學問題時說“凡物莫不相異”,“天地間沒有兩個彼此完全相同的東西”。宮女為此特地到禦花園中去尋找兩片完全沒有區別的樹葉,結果大失所望。這便是萊布尼茨提出的經典論斷: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

不單樹葉如此,對於複雜得多的人來說,更是如此: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會是體力、心智這些內在的不同,也會是家庭、朋友、經曆這些外在的不同。即便是一卵同生的雙胞胎,也永遠不可能在人生的路途上重合。

以哲學為終生事業的馮友蘭先生,自然知道萊布尼茨的這一觀點,對此也表示讚同。這位習慣於用自己的表達方式解釋哲學的哲學家,同樣用他自己的話,對萊布尼茨的觀點進行了闡釋,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具體的應對措施。他說:“人如有所不同,最好聽其自然發展,各適其適,順其性情,不必使其整齊劃一。”

但是,現實生活中卻有很多與此背道而馳之事。很多孩子並不喜歡音樂,而喜歡運動,但在家長的堅持下,必須去上鋼琴課;許多孩子並不喜歡背誦唐詩宋詞,而喜歡各種觀察動植物,但是在家長的堅持下,必須每天在家中學習唐詩宋詞……家長們可能會說:這是為了孩子好。然而,學鋼琴、背古詩並非對每個孩子都好,唯有適合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