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畢加索和耶科來往十分密切,自然而然地把奧爾佳冷落在一邊。一天晚上,畢加索外出回來,聽見奧爾佳在房內哭泣,連忙關切地詢問她。奧爾佳撲到他懷裏,傷心地傾訴道:“今天耶科來找你,看見你不在,就對我無禮,幸虧我騙他說,你立刻會回來,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畢加索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在心裏責罵著耶科對自己的汙辱和背叛。

第二天一早,耶科又像往常一樣高高興興地來找畢加索,可這時的畢加索被奧爾佳所騙,已經不把他當朋友了,他板著一副臉對耶科不理不睬。這種狀況持續了好幾天,把耶科弄得一頭霧水,肚子裏一腔的怒氣和委屈。

終於,耶科忍不住了,他寫了一封信給畢加索,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的語氣真摯誠懇(kěn),希望能澄清誤會、挽回友情。畢加索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可是他的性格又固執又倔強,他沒有向奧爾佳問清真相。也沒有給耶科賠禮道歉。

就這樣,他們都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奧爾佳的小伎(jì)倆雖然把耶科從畢加索身邊“趕”走了,但是仍然沒有讓畢加索重回她的左右,他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一件小事都能成為引發爭吵的導火索。

1925年3月,畢加索與奧爾佳、保羅來到蒙特卡羅,拜訪佳古列夫芭蕾舞劇團的老朋友。

在一次吃飯的時候,夫妻倆又開始了爭吵。畢加索嘲笑奧爾佳發胖了。奧爾佳則反唇相譏,說畢加索個矮。

個頭矮是畢加索最大的遺憾和忌諱忌諱(jì huì):因風俗習慣或個人理由等,對某些言語或舉動有所顧忌,積久成為禁忌。,奧爾佳竟然如此直接地揭他的短,令畢加索十分惱怒,他扔下飯碗,拂袖而去。

回到巴黎後,畢加索坐在他的畫室裏。生活的煩惱使他的思緒紛繁複雜,他一會兒想起奧爾佳嘲弄的表情,一會兒回憶起伊娃臨死時的淒婉欲絕,一會兒又好像看見了一身戎(rónɡ)裝的阿波利奈爾,最後,占據他的腦海的是芭蕾舞演員們的精彩表演。他進入了夢幻般的“潛意識”狀態,似乎看見舞女們在翩翩起舞,她們時而伸開雙臂,時而互相擁抱,離奇而怪異的舞姿體現出生與死、愛與恨的複雜矛盾,使人們看到人生的辛酸和快樂、幸福與災難。

獲得啟示後,畢加索開始創作一幅重要的超現實主義作品《跳舞》。

在這幅作品的畫麵上,共有三個舞者,中間的人張開雙臂、仰頭、挺胸,是芭蕾舞的典型舞姿。右邊的舞者是左邊的舞者的搭擋,她牽著對方的手。左邊的舞者正在向後仰麵旋轉,畢加索把她的頭部畫得非常細致,披散的長發垂至膝蓋,麵部表情複雜深沉。舞者的形象生動活潑、富有節奏,具有強烈的動感,她們身體的極度變形,好像在表現一種絕望,似乎有說不盡的心裏話正向人們傾訴。

《跳舞》這幅作品反映了畢加索內心的不滿和不安,它們表達的不僅僅是畢加索與奧爾佳之間的感情糾葛,更多的是對動蕩的社會的抨(pēnɡ)擊,一戰雖然已經過去七年,但到處都能看見饑餓的眼睛和憔悴憔悴(qiáo cuì):形容人瘦弱,麵色不好看。的臉龐,種種矛盾日益尖銳,社會仍然處於不穩定之中。

1927年1月的一天,畢加索在拉斐特藝術館附近遇到一位叫瑪麗·泰勒·沃爾特的女孩。這位金發女郎年方18,麵容較好,體態豐美,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畢加索被泰勒的美貌和朝氣所吸引,他走向前打著招呼:“你好,小姐!我是畢加索,我想為你畫一幅肖像,因為你實在是太美了!”

姑娘嚇了一跳,“畢加索是誰?我可不認識。”

“你很快就會認識我了,來吧,你絕對不會後悔的!”畢加索誠懇地說。

就這樣,泰勒成了畢加索畫室的常客,也成了他的情人。泰勒的單純和熱情讓畢加索似乎年輕了幾歲,他沉浸在這種不知世事艱辛的情愛中。另一方麵,為了和泰勒幽會,他不得不編了種種謊言來欺騙奧爾佳,偷情的甜蜜和尷尬讓畢加索的畫風又出現了變化。在他的作品中,人物變形極為明顯,他將人類的情欲、原始的情感與強烈的意欲,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他的誇張手法令人瞠目結舌瞠目結舌: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形容受窘或驚呆的樣子。,他把人體拉長、壓扁、扭曲、吹胖、調位,充分反映出自己複雜窘迫的精神世界。這些作品既有解體破壞,又有夢幻意識,1919年創作的《坐著的浴女》便是著名的代表作之一。

在這幅作品上,畫著一位坐在海邊的裸體女人,她雙手抱膝,顯得悠閑自在。她的身體由一塊一塊的形狀搭架而成,好像一個危如累卵的空架子。她的頭部如同一個骷髏骷髏(kū lóu):幹枯、無肉的死人頭骨或全副骨骼。,根本看不見眉眼和表情;兩個乳房像吹變形的氣球,右腿屈膝跪在沙灘上,左腿卻像魚尾巴一樣彎到前麵……

1928年,畢加索照例想去迪南消夏。這一回他不比以前喊走就走了,他的腦袋裏擱著許多小秘密。直到一切都周密安排好了,他才籲了一口氣。瑪麗·泰勒先走一步,她住在一個兒童夏令營裏;畢加索攜(xié)奧爾佳、保羅及英國保姆就在附近選了一個地方。畢加索告訴奧爾佳,是因為那個兒童夏令營才使他下決心住在這裏。

畢加索超現實主義地將泰勒在兒童夏令營的居室稱作“畫室”。這一點他當然也要向奧爾佳彙報。他的畫室平時不準別人進去這是人所共知的,因而這間“畫室”就變得無比安全,他可以從早到晚和他的小情人隨心所欲地“創作”一些超現實主義作品,盡管這些“作品”無法賣給畫商,但他們樂此不疲。

偷情的心理負擔是很重的,那麼美妙的享受卻不能名正言順;家庭已和旅館無異,形同陌(mò)路。畢加索這種尷尬的心境纖毫畢露地表現在畫布上了,他更加凶狠地扭曲女人的身軀,粗大的線條看上去毫無根由。《椅中婦女》乍看就是一條章魚的變形,但確實是一個披著長袍的女人,好像剛出浴,斜坐在椅子上,袍子的一角搭在椅背上,慵懶自得的神態裏透著孤寂無聊。從《女人頭與自畫像》可見,畢加索並不是在畫自己的頭像,而是在描繪自己的心情,這種窘迫複雜的心情他用了一種晦(huì)澀的形式表現出來。

回到巴黎,畢加索打開衣櫥一瞧,發現那裏早已經是蛀(zhù)蟲的天下了。他一套最好的衣服隻留下了接縫和硬麻布襯裏組成的輪廓。這個輪廓的透明度很高,畢加索無需翻口袋,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裏麵的煙鬥、火柴盒、鑰匙等。畢加索端詳了良久,而且長時間不讓別人破壞現場。因為還在立體主義早期,透明就一直是難以解決的課題。他希望畫出物體的可見表麵,那揭示物體的本質問題就迎刃(rèn)而解。這個自然現象給了他有益的啟示。

9月,瑞士蘇黎世藝術館舉辦了一次畢加索大型回顧展,3天展期,參觀者達28000人。其中有一個叫卡爾·榮格的人,他把每一幅畫都看得很仔細,手裏還拿著一支筆,不時在本子上作些記錄。

11月13日,《新蘇黎世報》刊登了卡爾·榮格的署名文章,他說畢加索作品的主題就是“墜入地獄,墜入無意識,與表麵的世界永別”,而這正是精神分裂症(zhènɡ)患者生活中常見的主題。榮格於是宣布,畢加索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這個榮格可不簡單,他是弗洛伊德的衣缽(bō)傳人,精神分析學說在他的發展下,體係更加完整。他也是聽說了畢加索超現實主義的名頭,才趕到展覽會的。他正是要在這位風靡全球的著名藝術家的作品裏,找到精神分析學說的依據,這和當初弗洛伊德從俄國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名著《卡拉馬佐夫兄弟》中發現了“戀母情結”一樣。榮格的評論顯然有很多牽強附會的成份。

畢加索想到了離婚。律師說,離婚將使他失去他的一半作品,這和判處他的死刑差不多。奧爾佳卻沒有耐心了,1935年7月的一天,她猛地把剛從外麵進來,立足未穩的畢加索推倒在沙發上,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把拳頭雨點般地向畢加索砸去。畢加索回過神來,打了奧爾佳一巴掌。奧爾佳抱起嚇呆了的保羅如一陣颶(jù)風席卷了出去。

他們分居了。

畢加索毫無顧忌地與泰勒住在一起了,這使他如釋重負。泰勒美麗的頭像不斷以粘土和石膏的形式反映出來,泰勒自己都驚奇不已。她能在一座石雕上同時看到自己的正麵和側麵,這好像比鏡子還管用。

泰勒和她的母親一起住在效外的阿爾福特旅館。她懷孕(yùn)6個月了,但她卻沒有沉浸在即將為人母的幸福之中,而是急切地等待畢加索帶來他們離婚的消息。她向比她更急的母親保證,至少在孩子出世前,她會成為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經驗豐富的母親無奈的歎氣,她知道這太難了。

9月5日,泰勒生下了一個女孩。畢加索見是個女孩,喜出望外。他抱著孩子不停地親吻,嘴裏一邊念叨著:“我的小天使,我的小天使。”孩子起了父親死去的小妹姊的名字——瑪麗亞·德拉·孔瑟達。

不知道是由於泰勒沒到年齡,而免得引起法律上的麻煩,還是泰勒對畢加索在離婚問題上的態度暖昧暖昧:(態度、用意)含糊.不明白。不滿,在瑪麗亞的出生登記證上,“父親”一欄裏填著“不詳”。

畢加索的情感在1933年得到了一次巨大的爆發。這一年,希特勒用他的那雙魔爪抓住了德國,納粹的恐怖籠罩了德國並侵襲到其他國家,而畢加索的家鄉西班牙也在這種氣氛中顫抖。

在這種憤怒中,畢加索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奧爾佳與畢加索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明顯。

同時,他對於已經熟悉的情人瑪麗產生了厭倦感,這個已經成長為媽媽的美麗姑娘總是無法了解他的創作,她無法成為他事業上的支持者。

這時候,朵拉·瑪爾出現了。在一家咖啡館裏,畢加索一眼就被朵拉的美麗外表和散發出來的獨特氣質所吸引,她長著有力的輪廓,自然披垂在肩上的濃密的黑發,烏黑的眼睛。畢加索大大咧咧地走上去,伸出手說:“我是畢加索,很想認識你。”

朵拉·瑪爾是個畫家兼攝(shè)影家,出生在《阿威農少女》誕生的那一年,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南斯拉夫的建築師。朵拉·瑪爾早就知道畢加索的大名,他的特立獨行的創作精神和如日中天的聲譽(yù),對於自己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最後的歲月

1939年9月1日,德國法西斯以閃電戰進攻波蘭,戰爭狂飆(biāo)席卷歐洲。

不久之後,法國淪陷了,巴黎被納粹德軍占領。以前居住在法國的很多藝術家紛紛逃往美國。而畢加索卻在此時留在了巴黎。

畢加索這樣做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因為他是希特勒最痛恨、最害怕的藝術家,他一直被認為是“布爾什維克藝術”和“頹廢藝術”的締(dì)造者。

德國人占領巴黎之後,開始籠絡籠絡:用手段拉攏人。法國藝術家,邀請他們去德國觀光,額外補貼食品和煤炭。然而畢加索卻斷然拒絕了這些帶著陰謀的好處。

畢加索冷笑了兩聲,擲地有聲地說:

“一個西班牙人是不會怕冷的!”

由於他拒不與法西斯妥協,一些法西斯黨徒打著藝術的旗號來排擠他,他們叫囂著:“把畢加索趕進瘋人院!”

畢加索在國外的朋友們紛紛致信給他,勸他離開巴黎,到國外過安定的生活,擺脫戰爭的困擾,畢加索拒絕了,他鏗鏘有力鏗鏘有力(kēnɡ qiānɡ):形容有節奏而響亮的聲音。地回答道:

“我可不是甘冒風險,我隻是不甘於向暴力和恐怖屈服,我想留下來就留下來,不管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這一番話顯示了畢加索不畏強暴的頑強性格,他一方麵不屈不撓地與法西斯抗爭,一方麵又機智地保護自己和自己的作品。

畢加索把自己的大部分作品都存在一家銀行的保險櫃裏。一次,德國人突然宣布,要將銀行保險櫃裏的東西登記造冊,以備“不時之需”,實際上是想借機掠奪巴黎人民的財產。

畢加索匆匆趕到銀行時,他和馬蒂斯藏畫的三個房間裏的櫃子都被打開了,因為他們是希特勒特別“關注”的對象;所以那些珍貴的作品都麵臨著被搶走甚至毀掉的危險。

畢加索心急如焚,他看了幾眼前來登記的兩個德國士兵,發現他像不太懂藝術,看見滿屋子的畫紙還隱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也許他們原以為這裏裝的應該是鈔票或金銀珠寶吧!

畢加索心裏放寬了一些,他知道這兩個大兵對藝術品不怎麼感興趣,於是帶著他們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冷不丁掏出一兩疊並不重要的畫給他們看。兩個大兵轉得有點糊塗了,再一看畫上盡是些看不懂的東西,連個像樣的人都沒有,心想:“看來這些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

畢加索瞧穿了他們的心思,便說:“先生們,這些破畫紙加起來也不過值8000法郎。”

德國士兵早就不耐煩了,他們匆匆登記了房間裏三分之一的東西就走了,還埋怨著今天沒撈到一個肥差,白辛苦一趟。

畢加索鬆了一大口氣,“感謝上帝!”他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慶幸保住了自己和馬蒂斯多年來的心血。

然而,在納粹的鐵蹄下,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畢加索一樣,能夠幸運地保全自己。

在整個被德國占領的陰鬱氣氛裏,畢加索總是感到一種黑暗的包圍,這種黑暗讓他的心靈痛苦,隻有心中永遠無法熄滅的對愛的渴望支持著他。這時候,他又碰到了即將取代朵拉的弗朗索瓦絲。

畢加索是在一次晚餐上碰見弗朗索瓦絲的,那時候弗朗索瓦絲22歲,是一個畫家。畢加索是用那種充滿挑釁挑釁(xìn):借端生事,企圖引起衝突或戰爭。的語言,來吸引弗朗索瓦絲的注意力的。他用充滿懷疑的語調問她:“聽說你也是畫家?”於是弗朗索瓦絲就回擊道:“當然。”接著,畢加索讓步了,他說:“好吧,我也是個畫家,有時間你可以來參觀我的畫室。”沒有人能拒絕畢加索的邀請,弗朗索瓦絲急切地問是哪一天。

畢加索是個令人傾倒的導遊,他的藝術天才同樣表現在對於畫室的介紹上,他幾乎用一種文學化的語言,把這座房子的曆史和傳說,編織成讓人迷戀的故事說給弗朗索瓦絲聽。這場參觀一下子讓弗郎索瓦絲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她麵前的這個62歲的男人發出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從畫室出來之後,弗朗索瓦絲迎著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她在回家的路上一點點地回味著剛才的場景,還有畢加索如珠的妙語。她突然意識到,這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裏,這個偉大的藝術天才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主題,她已經無法不愛他了。

1944年8月24日清晨,隆隆的炮聲把巴黎人民從睡夢中驚醒,繼而又聽見坦克開動的轟鳴聲。

畢加索推開臥室的窗戶,隻覺得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樓底下聚集了一些人,像在談論什麼,大家都顯得十分興奮和激動。

“出什麼事兒啦?”畢加索高聲問道。

“巴黎解放啦,德國鬼子撤退啦!”樓下的人大聲回答道。

“真的嗎?巴黎解放了!”畢加索有些呆了,.他一時還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喜訊。

他拿著軍號興衝衝地跑到樓下,仰起頭,對著湛藍的天空,連吹了30響。嘹亮的號聲感染了沉浸在喜悅中的人們,他們唱著、跳著,眼睛裏閃動著歡樂和希望。

趕跑了德國法西斯,很快,盟軍擁進了巴黎城。這些來自大洋彼岸的年輕人有兩個願望,第一,登上聞名遐邇遐彌 (xiá ěr):遠近。的艾菲爾鐵塔;第二,參觀畢加索的畫室。

一連好幾個星期,畢加索的畫室裏都擠滿了穿著美國軍服的士兵們,他們和李·米勒一樣,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撿回一條性命,無論如何也要實現自己的夙(sù )願,去看一眼畢加索和他的畫室。

畢加索心疼地看著這些從戰場歸來的年輕人,他們每一個都經曆過炮火的洗禮和死亡的威脅。畢加索盡自己的力量滿足著他們的要求,不管這些要求有多麼奇怪。

畢加索的真誠相待,讓戰士們倍感溫暖。他們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下來大睡,好像這個畫室就是他們的家,安全而溫馨。有一天,畢加索畫室的地板上居然睡了二十多人。

1944年10月,畢加索加入了法國共產黨。他的朋友們都知道,他向來關心政治,但是誰也沒想到自由不羈(jī)的畢加索會加入共產黨。這個消息成為當時巴黎街頭最熱門的話題。

不久,弗朗索瓦絲為畢加索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克勞特。從此時起,畢加索與弗朗索瓦絲開始正式同居。1949年4月19日,弗朗索瓦絲又為畢加索生下了女兒帕洛瑪。帕洛瑪在西班牙文中的意思是鴿子。

鴿子是一直藏在畢加索心中最美好的形象,畢加索小時候最愛畫的動物就是鴿子。在這段時間裏,畢加索尤其感受到了家庭生活的樂趣。他不知疲倦地哄逗孩子們,同他們一起做幼稚的遊戲,埋藏在畢加索內心深處的天真被他的孩子激發出來了。

在瓦洛裏隱居的生活簡單但是並不孤獨。1949年8月24日,法國內政部長在巴黎頒發給畢加索一枚銀質獎章,以表彰他在抗擊法西斯期間所表現出來的巨大的勇氣,和創作出來的鼓舞人心的作品。畢加索對於這一榮譽當之無愧地接受了。

9月2日,畢加索又飛到波蘭,接受波蘭總統頒發的“波蘭複興紀念章”,以肯定他在國際文化交流中,和反法西斯鬥爭中的出色表現。11月,他被授予列寧和平勳章。

同年,他抵達倫敦參加第三屆世界共產主義和平大會。由於當時的英國政府極端反共,很多國家的共產黨員被拒絕入境。畢加索對此十分氣憤,他大膽地發表了一分鍾的演說來聲援大會,在演說中他毫不忌諱毫不忌諱 (huì):對某種可能產生不利後果的事力求避免。地宣稱:

“我主張生存,反對死亡,我主張和平,反對戰爭。”

1949年2月,世界和平大會在法國召開,法國共產黨邀請畢加索為大會設計宣傳品。

在此之前,白色鴿子的形象一直在畢加索的腦海中閃現,從童年的記憶到取名叫“帕洛瑪”的小女兒,畢加索對於這個可愛的形象充滿了無限的深情。正好這時候,雕刻家米歇爾·西馬送給畢加索一隻貓頭鷹作紀念。貓頭鷹的凶猛形象一下子刺激了畢加索的創作靈感,於是這隻可憐的貓頭鷹成了畢加索腦海中邪惡和野蠻的象征,而鴿子成為和平的象征。

於是畢加索把自己養的那隻白色鴿子搬到了石版畫上。在畫中,黑色的底色上,鴿子的羽毛油亮生光。

這張鴿子的形象迅速成為世界最著名的標誌之一,它被命名為“和平鴿”。這隻和平鴿毫無障礙地飛過各個國家的邊界,出現在世界各地的建築和郵票上。

在50年代,畢加索不斷地遭遇到朋友的死亡。1953年,野獸大師馬蒂斯去世。一年後,立體主義的四偉人之一的費爾南德·萊熱去世,引起了畢加索更大的震驚,畢加索對於他們共同拓展立體主義時的並肩工作仍然懷念不已。畢加索常坐在黑暗的屋子裏,靜靜地回味自己的一生,懷念故去的老友,更多的是自己的生命即將消逝的恐懼感抓住了他。

也在這一年,畢加索遇到漂亮的模特雅克琳,於是畢加索的那顆心又開始不安靜了,他開始偷偷與雅克林約會。雅克林是他一生中最後一位情人。

到了這年的冬季,弗朗索瓦絲再也無法忍受畢加索的用情不專,她與畢加索之間的關係徹底決裂了,她帶著女兒和兒子離開了畢加索。於是,這位老人徹底陷入了孤獨之中。

不過,1961年3月2日,年近八十的畢加索在瓦洛利市政廳舉行平生的第二次婚禮,新娘是35歲的雅克琳。那一天,參加婚禮的隻有親朋好友和市長保爾·德裏貢,畢加索早已厭倦了新聞記者的追蹤,所以他特地非常隱秘地舉行婚禮。婚禮一直到結束時,都沒有受到一個記者的打擾,畢加索得意地對新婚妻子說:“瞧,我做到了!”

雅克琳是畢加索暮(mù)年惟一的伴侶,她把整個身心都撲在畢加索身上。有一天,在她外出回家的路上,有人指給她看日落的美景,她驕傲而又急促地說:“能夠幸運地留在畢加索身邊的人,連太陽也是不屑一顧的!”

在畢加索九十大壽那天,巴黎市政府授予他“榮譽市民”稱號,並在盧浮宮為他舉辦了一次畫展,法國總統喬治·蓬皮杜親自主持了開幕式。

1973年4月7日晚上,畢加索與雅克琳以及他們的公證人安特比共進晚餐。11點左右,他起身說:“對不起,我得去工作了。”他在畫室一直工作到淩晨3點才上床睡覺。不久,他突然病發,全身顫抖,喘氣不止,危在旦夕。

雅克琳此時已經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她呆坐在他身邊,喃喃(nán)自語道:“他無權這樣對我,無權離開我……”

“你在哪兒,雅克琳?”他突然問了一句,隨後又轉向醫生伯納爾:“你不肯結婚真是大錯特錯,婚姻非常有用。”這是畢加索留給人間最後兩句連貫的話語。

第二天上午11時40分,這位名叫畢加索的老人永遠閉上了雙眼。

“一個時代終結了。”一家報紙用這樣的標題來形容這個人的離去。

然後,鋪天蓋地的報紙毫不吝嗇吝惜:過分愛惜,舍不得拿出自己的東西或力量。地用各種輝煌的詞句來評價這個人的一生。

“他的作品使人類升華,脫離動物的狀態,並懂得了自由的可能。”

“他的作品誕生於對人類的理解和愛,他的藝術超越了視覺上的單純的美,達到了更高的境界——怡情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