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良,羽良!”身後傳來任永熙的喊聲,信羽良趕緊停住了腳步,他回身過來,看著奔向自己的任永熙,嗬嗬的笑了起來,“別跑,咱們年紀都大了,容易摔跤!”
看著頭發已經有點花白的信羽良,任永熙近前來也笑了,“是啊,咱們的確是年紀大了,頭發都墨裏藏針了!”
“哈哈……”信羽良也仔細看著任永熙的頭發,說:“歲月不饒人啊!”
“對了,羽良,你聽說了嗎?在輔仁大學教過書的台靜農先生,已經在兩年前去了台灣!”任永熙這樣說著,又用驚異的眼光看著信羽良。
“哦!你說這個啊!我知道。”信羽良轉身與任永熙並肩同行,“台先生是為了台灣戰後文化的複歸和重建,到台灣從事教育工作的。”他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也不感到意外,而是說的再平常不過了。
“可我聽到傳言,說很多文化人士都已經離開了大陸,你怎麼想的?”任永熙追問著信羽良,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沒有想過要離開大陸,因為我的家人都在這裏,他們需要我!”在董若菡離世之後,信羽良一直也不曾再娶,後來,他將父母從上海接到了北平,又收養了一個孩子,因此,對於信羽良來說,家人比什麼都重要,他又說:“所以,我沒有想過要去台灣。”信羽良等於間接的回答了任永熙的問題,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羽良,你別不放在心上,如今,就連傅斯年先生都當選了南京國民政府立法委的委員了,多年前,他一度代理北京大學的校長,他的思想高出我們許多,據說,以後,他也會去台灣!”任永熙很正色的說著,似乎也在勸解信羽良去台灣。
“難道你要去台灣?”信羽良停住腳步,側身看著任永熙,很不解也很疑惑。
“先不要問我去不去台灣,我還沒有打算,我隻是聽說,傅斯年先生都打算去台灣了,所以,我很著急知道你是怎麼看待現在這種狀況的。”任永熙很急切的說著,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也是焦急的。
“傅斯年先生當選立法委員的事情,我聽說了,曾經代理北京大學的校長,現如今北京大學仍然是國民政府在管理,所以,傅斯年先生當選立法委也有他的道理呀!如果為了文化的發展和傳承,傅先生去台灣也沒有不妥,你為何大驚小怪的呢?”信羽良的一番話,讓任永熙頓時瞠目結舌了。
任永熙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的說:“看來,你是可以接受任何人去台灣,也可以接受留在大陸,對不對?”
“可以是這麼說,也可以不這麼說。”信羽良思索了一下,把手背到身後,緩緩走了幾步,繼續說道:“我們作為文化人士,沒有想過要靠近政治,在大陸也好,在台灣也好,無非就是想有一片廣闊自由的天空,可以讓文化的翅膀不夭折,思想可以自由而已!”
“我隻是比較擔心,如果國民政府撤退到台灣,在共產黨接管大陸之後,我們這些文化人士又如何去做文化呢?”任永熙對以後大陸的政治沒有信心,因為,他是充滿擔心和擔憂的,所以,他始終在與信羽良探討著這個問題。
“該怎麼做怎麼做,不管哪個黨派接管大陸,我都隻是個文化人,政治與我何幹?信羽良一臉的堅定,表現的十分冷靜。
任永熙看著信羽良,沒再說下去,心裏卻是異常的繁亂,因為他有去台灣的打算,可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又是同學,不僅不會去台灣,而且,也沒有給自己任何鼓勵和支持,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也許你想得對,我是想得太多了!”
之後,任永熙回到了家裏,經過與易潔美的商量,他決定去往台灣,“潔美,我知道,這次去台灣,可能以後回大陸就比較困難,你會同我一起去嗎?”
易潔美笑了笑,淡然的模樣依然是那麼的動人,她說:“我已經嫁給了你,是你的妻子,你去哪裏,我都會追隨著你!”
聽見易潔美這番話,任永熙也很安慰,畢竟跟自己走的還是最親的人,如今,他們已經有了倆個孩子,“小海和鳳兒,我們先帶走一個,另一個放到上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