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笑,一天天就知道******咧著嘴笑,你他媽是大嘴猴?還打不打劫了?”馮敞起身一腳踹在李青腿彎。
李青踉蹌著步子,一個跟頭栽在地上,惹來一眾哄笑。
馮敞看著他們這群不務正業的山匪心煩,氣的扛著大刀又走了。
許久後,李青蹭到馮敞跟前說:“老大,這小妞怎麼辦?”
馮敞聞聲回頭一瞧,沈言正深一步淺一步地跟著他們後麵,渾身都是泥,衣服也被樹枝劃的破破爛爛的。“你他媽跟著我們幹什麼?滾滾滾。”
沈言不說話,隻是紅了眼眶,一圈圈眼淚在眼中含著,忍著忍著不讓它落下來,還是淌了兩行清淚。
馮敞無奈地歎著氣,這輩子最恨女人哭了。“他媽太陽都下山了,老子跟你說,這到了晚上到處都是泛著綠眼睛的狼,走快點,別拖老子的後腿。”馮敞說完,提著步子走的更快了,不知不覺中卻又慢了下來。
沈言在後麵吃力的跟著,漸漸地步子也緩了下來。
夕陽下的影子漸漸拉長,直到夜幕吞噬了餘暉。
這一段路原本很短,可今天馮敞似乎覺著走了很久,他回頭望望沈言,挽起的發髻在頸間鬆鬆垮垮的搭著,原本清秀的小臉上盡是汗漬與泥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老子今天出門怎麼就沒看黃曆,馮敞在心裏默默抱怨著,但卻默默咽下了將要出口的怒罵。
4.
沈言用廚藝征服了全寨的人,馮敞聽到屋外此起彼伏的誇讚聲,不禁憤恨這他媽才幾天一群狗東西就被收買了,內心的不悅豈是痛心疾首四字能夠形容的。
隻不過,在沈言給他開小灶之後,他便改變了這種想法,沈言這小妞,果然是個不錯的姑娘,他這般想著。
後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在控製中了,馮敞這個大老粗對沈言越來越中意,怎麼看怎麼順眼。於是在一眾兄弟的撮合中,他扭扭捏捏地將攥的皺巴巴的布包塞到沈言手中,撓撓頭說道:“沈言,我稀罕你,你中意我不?”
喝彩聲一聲比一聲響亮,沈言擦了擦手接過去了。
在眾人以為寨子終於有場喜事兒的時候,她又將東西遞了回去。隻聽她說:“我已經嫁過人了。”
馮敞不是不知道,隻是他認定的姑娘準是沒錯的,於是他又將東西塞進沈言懷裏,這一次沈言沒接,隻聽絹子裏一陣清脆的破碎聲,馮敞暗了暗眼神,將東西拾起就走,而沈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言下山的那日白渠山下著小雪,官兵隨後將白渠山屠剿,聽說,無一人生還。
孟婆見沈言跟前的茶沒了,又為她添上一盞,“馮敞,沒死吧。”
沈言蒼白著臉,點點頭。“我不能嫁他一來因為我殺過人,殺人償命總不能牽連旁人,二來寡婦門前是非多,我不願他日後被人非言。所以那****拒絕他便是一個離開的契機,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官兵會在我走之後突然出現。山寨被屠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5.
沈言為了活命日夜奔走,也不知身在何地。歲月將墨黑的長發打亂揉成一堆枯草,又將白皙的肌膚風幹做成了蒼老模樣。
慶幸的是,她遇到了楊臻。郴州山高水遠,再也沒有人認得她。
楊臻說:“下月十九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沈言羞澀地低下了頭,溫潤的紅從臉頰蔓延到脖頸。
四月十五那天,靈犀寺燒香拜佛的人特別多,熙熙攘攘到中午方才叩拜敬香。
住持阿彌陀佛歎個沒完,總說不出個所以然,沈言笑笑後道了謝便離開了。
“衾中便是淒涼客,應向孤燈做晚舟。”這是沈言的簽語,她將那簽折斷後扔在一旁。
四月十九日那天,天氣格外的晴朗,碧空如洗,鵲登枝頭,鞭炮聲響徹這個村莊。
禮官高呼一拜天地,楊臻彎腰叩拜,沈言站著沒動。
隻聽一陣暴喝聲,無數鐵蹄由遠及近在土地上揚起了一陣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