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了一夜,起床時腦袋裏像長出個渦輪似的,一圈一圈攪得我頭暈目眩。模糊的視線中,一瀟灑的美男子正甜甜地對著我微笑。以為還在夢中,不由自主地嘴便努了過去……輕柔甜蜜,如棉花糖一般的唇。我伸手大力擁住他窩進他懷中,那含蓄的暖陽味道包含著潔淨劑的清香,想就這樣迷亂地沉淪著永遠都不再醒來。
冰冰涼涼的手指從我的耳旁滑過,將我的鬢發撩起。
該起床了,小笨笨。他魔幻的聲音在我的耳蝸裏盤旋著。
啊。我嚇得眼一睜。看方致來正對我的窘相一覽無餘。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本能地將被子一掩。
你忘啦,這門鎖本來就跟沒鎖一樣。他狡黠地笑著。
我一下蓋住頭說:你快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我都沒有梳洗,醜死了。
我不怕你醜,怎麼可能會醜呢。他往下拽著被子。
我將眼睛露出被角偷偷看,他穿上了我送他那件藏藍色針織衫。
你站起來。我心頭竊喜地說。
他乖乖起身,一隻手還插在褲兜裏,腕上帶著他哥哥送他的卡西歐。針織衫十分合身,款樣和顏色掩去了他的稚氣,讓他看上去紳士、氣質、也很文藝,他就像是專為被人欣賞而生的。我極愛看他穿這件衣服。
我們靜靜地笑著,我知道我們的笑容是羞澀的。他轉身出去,我的雙眼仍不舍與他離別。
嗯哼,你怎麼從阿冬房間出來了。安曉曉蓬頭垢麵地在我房間的門口撞上了正畏縮逃出的方致來。
我……我……關鍵時刻,他竟然又犯了結巴病。
哈哈哈,你們兩個,昨晚,不會睡一張床的吧……咦,阿冬,我冰清玉潔的阿冬還在麼。她踱著小碎步跑到我床邊死死抱住我。
我咳嗽著扒開她的兩隻胖爪子說:你瞎想什麼呀,他真的是來叫我起床的好嗎。
她陰險地笑著:那你倆關係也不正常,還叫你起床呢,也忒親密了吧。
哎呀,好啦好啦,一會兒還要開會呢,你倆先退下吧,哀家要更衣了。我調侃道。
小方子啊,來伺候娘娘更衣吧。安曉曉站起來翹著她豐滿的蘭花指說。
我臉一紅衝她吼了一句:滾。
然後……我們五個人便硬生生被塞進了同一輛出租車,這是作為財務兼行政兼前台兼N個職務的安總監的開源節流大計。
難得的是,第一次,我們這家小小的蟻型公司全數員工(雖然才5名)能一起出發齊上陣,團隊精神還是值得鼓勵的。
不約而起的激情使得安曉曉萬分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衝著窗戶外大喊:戰青春,我們要為青春而戰,哦耶。
張浩一腔不滿地說:阿曉,你看人阿冬都坐後麵,你還占著副駕駛,坐副駕駛的都應該是大老爺們兒才像話吧……唉,不過你太胖了,要是來後麵,肯定把他們仨擠成三明治。
半響,不見安曉曉吱聲。久久的,她才弱弱地說了一句:師傅,你先靠邊兒停一下。
我感受到了暴風雨將至的如死寧靜和籠罩在張浩印堂前的大片黑雲。浩哥,要不你先躲躲。我麵色沉重地說。
啊,誰是朵朵,朵朵在哪。他滿臉色相四處張望,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即將大禍臨頭。
安曉曉諂媚地笑著把韋禾拎了出去。
韋禾幸災樂禍著屁顛屁顛就飛去了副駕駛。
於是,在張浩一沒留神之際,安曉曉一屁股壓到了他身上。
於是,看上去隻有四個人但實際上是五個人的小出租就這麼輕快地重新上路啦。
把你老公壓死了,誰給你買燒烤啊,省著點力氣。我擔心地勸說。
沒事兒,這是我日常鍛煉的一種方式,他早就百煉成鋼了……每當他嘴欠的時候,我就知道該是他鍛煉的時候。安曉曉躺在肉墊上異常自在。
張浩你還活著嗎。我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腰。
他癢癢得笑著大叫:阿冬,這個時候,你可就不能再火上加油了啊,你趕緊救我一把呀。
被單出去的韋禾一個人在副駕駛似乎並沒被逗笑,默默無語地注視著窗外的遠方。
我把腦袋伸出窗去大喊:戰青春,我們要為青春而戰。
安曉曉也接著大喊起來:為青春而戰。
然後是韋禾:為青春而戰。
張浩被壓得半死也不忘悶著聲大喊了一句:為青春而戰。
方致來斷然是不習慣用這種張揚的方式表達情感的,他與我相視一笑,那應該是某種約定。
在去往辦公室的陽關大道上,無數輛車裏的青年男女紛紛探出窗來跟著我們一起高喊:為青春而戰……為青春而戰……為青春而戰……看上去特像一隊不顧死活探險青春的亡命徒。
在沒被青春玩兒死之前,我們不就是一幫不知死活勇闖青春的亡命徒麼。
好了,準備開會吧。我理了理被風吹得叛逆的頭發說。
剛才的興奮勁兒還沒下去呢。安曉曉有點不甘願。
興奮完了還得麵對這冷冰冰的現實,快些清醒吧都。韋禾的導師勁兒忽然地竄了上來。方致來在每個人麵前放好一杯水,然後挨著我坐下。
在自己親手DIY的木桌上(確切地說,這小小辦公室裏的九成設備都出自他們之手,用低廉的材料,塗上安曉曉天馬行空的一整套不成熟設計,看不到高端大氣上檔次,反倒十分文藝小資有個性),首次主持公司會議,而且是我自己的公司的會議,我血脈膨脹,有種視死如歸的堅決。
這是咱們戰青春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首次全體員工會議,先掌聲鼓勵一下。我打開會議記錄本氣勢高昂地說。
死討厭死討厭的幾個人都跟課堂搗蛋分子似的啪啪狂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