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我們悠悠地走著回家。
硬撐著穿了一天12公分的高跟鞋,腳傷處早就痛得麻掉了,這會兒是累得一瘸一拐。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送上台階說:我背你。
我可不輕哦。我鼓著腮說。
他背起我笑著:我也沒你想得那麼輕。
那件針織衫不知道合不合適,你試試看,不行我再去換一個size。
肯定合適的。
你都還沒試呀。
你的眼光不會有錯的。
看你平常悶悶的,倒挺會哄人。
實話實說啊。
你屬羊麼。
是。
哦。
屬羊又怎麼,我沒你想得那麼幼稚。他似乎聽出了我的失落。
為什麼你不愛說話,還是你本來就很冷漠。
因為上帝嫌我太幽默,要我閉嘴。
我在他背上咯咯地笑得直發抖:你會很幽默嗎,你這張冷冷的臉,還真難以想象呢。我感到驚訝。
我問你啊,你知道為什麼蟠桃大會上,天蓬元帥會缺席麼。
為什麼啊,呃……因為他跟著猴哥保護唐英俊去啦。
NO,因為他這會兒快被嫦娥姐姐給壓死啦。
……哈哈哈哈。我反應了一秒,立馬笑成了一團泥。哦,你拐著彎兒罵我呢,你好壞。
從背後偷偷看他的側臉,無聲地笑得那麼醉心。
好了,到家啦,可以放我下來了。樓下,隻一盞舊的馬燈高高地掛在巷口的灰牆上。
他慢慢將我放下,卻不肯上台階。
我疑惑地回頭,他正定定地凝望著我,眼深似水。
我轉身看他。
他伸開雙手笑著等待。
一步,兩步,三步,我走向了他。
巷外的守夜族還在焦灼的酒氣中歡笑喊令,我和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疊在一起,距離縮減為負數。
一分鍾,十分鍾,半小時,從忘乎所有的擁吻中清醒,時空已流轉到一小時後的未來。我看到遠方的天際爬出來一線濃鬱的藍,像即將洞開的天堂。
我隻是往你的那一邊走了三步,就看到了迷霧中你伸開的手掌,而你在我的右邊。原來天堂,近在咫尺。
你用前額貼著我的頭,溫柔地與我的眼相視。
你曾說你是不喜歡我的。我說,帶著擔憂。
他笑而不語。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心不安地問。
在一起啊。他隨意而堅定地說。
我伏進了他的胸膛。是我第一次關於愛情的擁抱,它像一張棉被。記得我也曾告訴自己,要讓自己快樂地活著,比自己小的異性必須不假思索地排除。可是,方致來……
哎媽,鬼呀。我倆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被黑暗裏空中跳躍著的光嚇得半死。
方致來走過去打開燈。
看安曉曉還歪沙發上興致勃勃地玩著遊戲。
安曉曉,你手機遊戲著魔了嗎,用得著這麼拚死拚活嘛。我捂著胸口罵道。
她對戳著倆食指委屈地說:你倆把我老公撿回來了沒。
撿老公,你當撿垃圾呢。我癱軟地坐在了沙發扶手上。
我睡著睡著突然就醒了,一摸發現張浩沒了,打電話也不通,還以為是從出租車的屁股底下漏出去了呢。
瞎扯淡吧你就,一大活人還能沒了,多半溜出去打夜牌了。
話音剛落,房門便開了,張浩鬼鬼祟祟賊眉鼠眼地就溜了進來。
張浩。安曉曉卯足了勁兒一聲吼。還自言自語地拍著肚皮說:唔,唔,寶貝乖乖,快快睡覺覺哦。
張浩背對著我們嚇得渾身一抖。
眼看著寶貝就要出世了,你還沒日沒夜地打牌,是不是不想過啦,給個幹脆的,我立馬了結了咱娘倆。說罷衝進廚房拿出了菜刀,一手叉腰劈著倆蘿卜腿站茶幾上。
張浩居然異常淡定,笑嘻嘻露著門牙縫晃晃蕩蕩走到茶幾跟前,從背後拿出一紙飯盒,飯盒邊兒上一束竹簽極具誘惑力地伸長著尾巴。
安曉曉眼珠一亮,撅著嘴問:什麼,少給我耍花招,別以為我可以那麼容易被誘惑。
我一動不動地笑看喜劇如何發展,隱隱地聞到了燒烤的味道。
張浩像渡新婚之夜般地掀起了飯盒的蓋頭,幾隻肥碩的雞翅金燦燦地撩撥著安曉曉的視線。
安曉曉,你要頂住,咱不能沒有節操啊。我故意激將她說。
嗯,我頂住……我頂住……我頂……我頂……我頂不住了。她哭喪著慢慢放下了菜刀。
張浩轉過頭望著我無聲地壞笑著,一回過頭去,安曉曉已經抱著雞翅開始狼啃虎咽。站在茶幾上高舉雞翅大旗,其場麵宏偉程度不輸革命烈士啊。
我無奈地笑著打了一個哈欠,不小心偶遇方致來的眼神,睡意更是濃了。
窗外的天亮得晃眼,還可以補上兩個小時的覺,然後精神飽飽地去拚去奮鬥,去吞掉那個懸而未決的大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