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禾陰沉著臉說:人嚇人嚇死人,別那樣搞。楚冬意來的這幾天,他也有些怪異,不怎麼跟我說話,也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喂,媽。像是大當家打給楚冬意的電話。哎呀,姐夫帥得簡直了,天昏地暗,火樹銀花……哎呀我才呆了三天,再多玩兒兩天不行嘛……哎呀,好啦好啦,明天就回去還不行嘛……
大概是媽媽催著她回家,看她掛了電話便把手機扔得老遠,不甘心地努著嘴。
天黑之前,我們陪著楚冬意爬了一遍小城最陡峭的那座小山。
許是就快離開,她越發地寸步不離開方致來。一個勁要跟他玩自拍合照,好幾次我發現楚冬意刻意想去觸碰方致來的手。
她完全忘了方致來是我的男朋友,我的假扮計劃也沒有派上半點用場。
什麼情況,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啊,你妹妹那小丫頭片子挺厲害的呀,是要跟你搶男人的節奏麼,你傻了是吧,怎麼無動於衷呀。安曉曉偷偷把我拉到一邊刺激我說。
反正也是演戲,搶就搶了唄。我苦笑著說。
看好戲的小火苗再次熄滅,她隻好回到崖邊同張浩一起欣賞遠山淡橙紅的秋色。
一個沒留心,楚冬意偷偷貓到安曉曉後麵,拽著她故作要把她推下崖去的架勢。她還在哈哈大笑著,安曉曉卻腳底一滑……險要之際,幸好張浩就在旁邊,被有力地一把拉住,摔到了張浩懷裏。
韋禾跟方致來在旁邊一聲接一聲驚叫著。
嚇得我把她拖過來就一頓豪罵。這就是她跟我最大的不同,永遠不知道輕重要害。隻相差三分鍾,我倆就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安曉曉這才領略到我的這個同胞妹妹是不那麼讓人驚喜的驚嚇之作,先前想要看看她的好奇立馬變成了怨悔。
扶著安曉曉下了山,樹梢就已經掛上了薄薄的一層暮色,我催促著楚冬意趕緊下山,否則要趕不上回家的火車。
她不甘心地拖遝著腳步說:姐,要不我也留在這邊跟你一起吧。
你瘋了麼,我這是工作,流汗吃苦的活兒,你以為環遊世界,找刺激呢。我急得大罵。
她竟然一屁股坐地上簌簌地哭了起來。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媽打電話問她是否已經上了火車。我把她的想法告訴媽,又被好一頓臭罵。
送她到火車站外,她仍紅著眼睛隻望向方致來。
我撫著她跟我一樣瀑布似的卷發說:乖,等你研四畢業,就自由啦,到時候誰都管不了你了。
有那麼一瞬,我想到了成全,但更多的,是自私。誰都看得出來,方致來對楚冬意致命的吸引力。
屯了幾天的火氣,一路上我都緊繃著臉。
冷冷清清了幾天的韋禾也終於肯湊到我身邊:最近我們有個大案子預備啟動,是張浩的一個朋友……
那太好啦。我熱情地靠近他,心裏想的卻是要故意氣一氣方致來。
方致來卻毫不退縮,也厚著臉皮湊到了我左邊,像中午洗碗時那樣嚇我。
又來嚇人是吧,有點兒正經沒有。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
嘿嘿。他傻笑著更貼近了我一步。
我下意識往後一閃說:戲都演完了,不用再假扮我男朋友了。可惜話沒說完,就一腳踩進了坑裏,腳筋像被擰斷了似的一陣鑽心的痛。
哎喲,哎喲,我的腳。我蹲下身子淒慘地哭叫著。
韋禾跟方致來都蹲下異口同聲道:腳崴了嗎。
安曉曉跟張浩忙趕上來七嘴八舌地瞎關心。
不待查看,方致來隨即背起我就往樓下的診所跑。
小來來,都怪你,每次都讓我們阿冬受傷,可得好好照顧她了。安曉曉狡黠地笑著嗔怪說。
我躺在小床上痛得眼淚團團轉悠。
醫生提溜了一大串液體說要消炎,否則難消腫。
待我舒緩過來,看牆上的鍾表指針已經快24:00。
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太晚了已經。我忙催促挺著大肚子的安曉曉說。
韋禾站在門口滿臉擔憂地不住回頭看我。
我微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可以放心地離開,然後靜靜地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方致來輕輕將我貼在臉頰的發絲放到耳後。
不要對我好,不許對我好。我一遍一遍地在心裏抗拒著。
他的視線卻寸步不離。
診所裏隻剩下正打著點滴的我跟傻愣愣望著我的他,安靜得近乎尷尬。
要不你也回去吧。我怕我會堅守不住自己的尊嚴,於是催趕他說。
夜黑風高,孤身女子,淫魔橫行,不敢設想。他故作驚恐地調侃。
好了好了,夠貧的你。我恨恨地笑著說。
他輕觸了一下我的臉,像上次一樣。
你幹嘛總是這樣沒正經。我的罵聲既無力又虛弱。
他不說話了,就那麼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再次問他的想法在我胸腔裏麵急速地發酵膨脹,就快要崩潰。
你喜歡我,是麼。那個想法掙脫枷鎖逃出了牢籠。
他依舊不作聲。
尊嚴再度失守。我把臉別到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