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將我從迷人的美夢中驚醒,揣著激奮的小心思,我卻看到了令雲光晦暗的回信。
不,不是啊。你怎麼會認為我喜歡你的。方致來的回複了當直接,全然沒有了平常的寡斷。
那你,那你總看我,總逗我是為什麼。我的追問更是大膽。
哈哈,因為你可愛,好玩兒啊。他用戲謔的語氣回複我。
好玩兒,他把我當成尋自己開心的玩具麼,一股失望的無名之火在我的胸腔裏迅速升騰起來。
生活與網路通訊是斷然的兩個世界,而他與網路通訊中的他也判若兩人。我眼中的他是傻傻愣愣的呆小子,我看不見的他是精明善言的紈絝公子。強烈的反差讓我感到了在希望邊緣上遊蕩著的心如碎礫。
將手機扔到一邊,我決定要果斷遠離這個危險人物。畢竟他生得那麼倜儻,風流許是他的天性。
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潛意識中似乎已經了然,我已不可能再像剛來小城時那樣假扮單純。韋禾對我的看破,方致來對我十年來千辛萬苦構築而成心防的毀滅,讓我成了被扒掉皮囊的妖怪。
才剛裝作心情愉悅地跳出臥室,妹妹的來電便像流彈似的轟炸開來。為了警惕她,我專門設置了Thefox的高潮部分作鈴聲。
我膽戰心驚地按下了綠鍵:幹嘛。
眼鏡冬,太不夠姐們兒了吧,隱姓埋名地想跟你男人私奔啊,電話都舍不得給你親妹子來一個。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電話那頭嘰哇鬼叫的抓狂模樣。
基因使然,她的嗓音跟我如出一轍,娃娃音帶著絲絲粒粒的沙啞。因為我倆是相差三分鍾的同胞雙生花。可是,鄰居朋友都說我像靜鬱乖戾的林妹妹,而她是張揚粗暴的孫二娘。
怎樣,我就是要私奔,逃到沒有你鬧騰的地方。
媽,你看看眼鏡冬,就跟我不是她親妹子似的,一點兒不心疼我。她在電話那頭一邊跟我媽打小報告一邊兒咕嚕咕嚕地抱怨。
眼鏡冬,眼鏡冬,她是你姐,教養都讓狗給吃了,一點兒不讓我省心,你倆都不是我親生的。
鬼丫頭,打小報告不成,反被我媽連她帶我一起臭罵了一頓。
我可告訴你哦,明天我就去你那邊。她挑釁著說,像是趕著要來看我如何出醜。
楚冬意,我警告你別亂來哦,我可忙著呢,你來了我沒時間搭理你。我嚇得急忙推脫。
嘿嘿,這次可不是我要亂來的,咱大當家的發話了,要我去對你的男朋友進行360度無死角驗貨。她得意地說。
男朋友,驗貨,靠,他一大活人,驗什麼貨,你把電話給我媽。我高聲怒吼道。
大當家說了,不放心你,讓我孤身一人去看看你,順便看看我姐夫,怎麼就那麼放心我呢,真夠偏心的。她怨憤地不滿著。不過,我看了我姐夫的照片啦,長得真帥。她像隻老鼠似的嘰嘰偷笑著說。
哈,還看我,分明就是我媽的詭計,派我妹這奸細來探底的。我在心裏竊喜著看穿了我媽的用意,電話裏便傳來了斷線的嘟嘟聲。
走出臥室,安曉曉左扭右扭地就湊了過來:咋啦咋啦,跟你媽又開戰啦。
這下完蛋了,我媽派我妹來探底來了。我一屁股窩進沙發裏,兩眼呆滯,一副無可救藥的樣子。
正好啊,你倆借此機會好好確立確立關係。她那等著看好戲的德行跟我妹在電話裏是一樣一樣的。
誰倆呀,特麼確立什麼關係啊就。我急得亂叫。
沒聽說你還有個雙胞胎妹妹呢,正好讓我們看看。她坐到我旁邊滿眼期待地雙手合十。
我哭喪著說:哼,看了你可別後悔。
該怎麼讓方致來跟著我演這出戲呢,幸而韋禾假扮男友是打給我媽的問候電話,如果是我妹,這出喜劇早已演變成了悲劇,不過看目前這形勢,也差不多成了半死不活的悲劇了。
嘿,我妹說要來看看我,和你。我躲在被窩裏偷偷傳信息給方致來。
看我做什麼。
呃……longstory。你還記得我借用你的靚照以及讓韋禾假扮男朋友給我媽打電話的事麼。我媽一早就知道我來這邊是為了跟李義中相親,可都沒料到是這個結果,要是讓她知道我來了這邊,卻被李義中給瞎了,她一定會立馬把我給收編回去的,所以我才借了你的照片。但是,現在,我媽派我妹妹來這邊驗貨了,所以我需要你。
索迪斯嘞。我苦口婆心大半天,他就回了這麼一句吊兒郎當的話。
所以你是答應要幫我這個忙嘍。我問。
幫,白占便宜的事兒,幹嘛不幫。
他真真就是一網路混子。
不過你當初怎麼不直接發韋大爺的照片。他竟然頗有興致地追問起來。
因為……因為你英俊秀美、風度翩翩、身材挺拔、氣宇軒昂行了吧,皮挺厚的啊,挖個坑等著別人來誇你。
他隻發了窘迫和大笑的表情,便結束了這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請求。
跟方致來一同去火車站接妹妹,他顯得很順遂,與我從無情感上的交際,卻如同相交甚久。
而且,他竟然比我先一步發現了人流中竄來竄去的楚冬意。興許是因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緣故罷。
火車站離安曉曉家並不遠,因為這座城也並不大。我們相互挽著一路說笑著就那麼徒步走了回去。
路人頻頻回頭對著我們這一對一模一樣的卷頭發雙生花嘖嘖稱歎,大概如鄰居所說,我倆特像一對活生生的洋娃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