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對金農產生重要影響的另一個方麵則是這裏的特殊文化氛圍。在“儒雅”的商賈、府官們大力興助下,揚州的畫壇詩社、書院學校、劇演出版、字畫購藏,各種各樣的文化藝術活動異常活躍,吸引了眾多的名流,總之,繁華的揚州,處處有腐朽沒落的生活,又有商業資本活躍興旺的景象。生活既使人感到絢麗多彩,又讓人心煩意亂,這一切對於塑造一代傑出藝術家的深刻思想和特殊風格也許是必不可少的。環境因素在潛移默化地影響金農的觀念、風格和情緒,更不容忽略的是他的人生際遇。
金農是浙江錢塘人。在明朝,金家曾是當地的“望族”。入清以後,這個書香之家雖已有些中落,但金農父親在世時,日子過得尚殷實。大約20來歲時,父親不幸去世,家庭失去有力的支柱,生活日見拮據。
金農廣額明目,自幼聰穎,年僅17,他已懂得韻律工詩詞,並在當地名人盛集的詩會上一鳴驚人。20歲那年,渡過錢塘江到蕭山,向從京師告老還鄉的著名學者毛奇齡求教。第二年,他又去拜訪長洲宿儒何焯。金農在何家虔誠地執了兩年弟子之禮,受益匪淺。除了經史詩文上大長見識外,他的興趣還擴展一字畫碑帖領域。
金農第一次踏進揚州這個城市,已是而立之年。他抱著“鬻書而食”的願望而來,卻落個“閉門自饑”的結局而歸。他仍然不斷地來到這裏,交了許多朋友,還憑超人的才華飲譽揚州,取得了立足的資本。所以,往後他雖常常遠出旅行,但總是興盡即歸,揚州已成為他的第二故鄉。
金農喜好旅遊,特別是35歲到50歲這15年間,他頻頻出遊,這些深廣的閱曆和豐富的體驗,不僅升華了他詩文的境界,也為他金石書畫的技藝和氣格的演進起了很關鍵的推進作用。“鬻書賣畫”,這四個字大體可以概括金農50歲以後的生活景況。乾隆二十八年,金農病倒在寄宿的佛舍裏。這年九月金農病逝於揚州,享年77歲。
黃慎,字恭壽,一字恭懋,號癭瓢子,又號東海布衣等。福建寧化人。自幼家貧,因無錢讀書,遂隨父自學,後父早世,為贍養慈母,放棄舉子業的願望,學畫謀生。
他年方十八九時寄身蕭寺,白天作畫,夜間從佛光明燈下刻苦讀書,技藝大進。凡人物、花鳥、山水、樓台、蟲魚等,無一不能,但他並不以這些為滿足,一次看他先生的作品說:“吾師絕技難以爭名矣,誌當自立以成名,豈肯居人後哉!”他自己總結一生走過的道路,感慨地說到:“餘自十四五歲時便學畫,而時時有鶻突於胸者,仰然思,恍然悟,慨然曰:‘餘畫之不工,以餘不讀書之故。’於是折節發憤,取毛詩、三禮、史漢、晉宋間文,杜韓五言詩及中晚唐詩,熟讀精思膏以繼晷,而又於昆蟲草木四時推謝榮枯,曆代製度衣冠禮器,細而致於夔蛇鳳,調調刁刁,罔不窮厥形狀,按其性情,豁然有得於心,應之於手,而後乃今始可心言畫矣。”正是這種凝思結想、廢寢忘食、苦攻不輟,黃慎才從一個小畫工成長為一位“詩畫名大江南北”的名家。
黃慎曾出遊豫章(今南昌),遍曆吳、越。他的成績受到他的老師上官周的熱情讚揚和高度評價,他說:“吾門有黃生,猶右軍之後有魯公也。”鄭板橋為詩贈之:“家看古廟破苔痕,慣寫荒涯亂樹根,畫到精神飄沒外,更無真相有真魂。”
黃慎草書,得懷素筆意,用筆枯勁,上下勾連,喜作怪筆,人多難以辨認。他的詩情韻清遠,如岩絕,煙凝靄積,能非凡境。被同鄉人雷宏收集起來,編為《蛟湖詩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