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古老的地理典籍《禹貢》記載,夏時,荊、揚兩州給中央上貢的貢品中,就有“玄熏璣組”、“織貝”。“玄熏”是一種經多次染色的黑色和絳紅色絲綢、“璣組”是一種穿珠子的彩色絲帶、“織貝”也是在織之前,先染絲成色,再按貝紋織成。《禹貢》的成書年代可上溯到公元前5世紀前後,可見,那時長江流域的印染技術已經出現了。
最早的型板印花實物,在江西貴溪的戰國岩墓船棺內發現。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各種染色織物,有20多種色澤,同時還出土了彩繪帛畫和印花敷彩紗袍,後者,是用型板在紗底上印好菱形網格底紋,再用筆蘸著朱紅、粉白、銀灰、墨黑等顏料,按七道工序塗繪而成的。這些都充分說明漢代這一帶已具備相當完善的浸染、套染、媒染技術和印染塗料配製、印花技術。
我國西南少數民族地區在漢代業已掌握了蠟染,這是一種防染工藝。他們種藍為靛,又利用蜂蠟作為防染原料,製成“蘭幹斑布”,或稱“蘭幹細布”。《後漢書·南蠻傳》記載哀牢人“知染采文”,有“蘭幹細布”。南朝時,這種蠟染布又稱“瑤斑布”,並傳入中原,很快普及開來,發展到“貴賤通服之”的地步。
四川的“蜀纈”,唐代已廣泛見於典籍,“纈”,古人泛指染、“夾纈”(用鏤空花板印染)等,可見當時的染纈技法已更加豐富了。
元代由於黃道婆引進和推廣紡織術,使長江中下遊地區的棉紡織業得到飛速發展,從而帶動了印染技術的發展,長江中下遊地區的藍印花布得以流行,明清時成為我國藍印花布之鄉。
中國的印染工藝,主要有三大類,即古人所謂“絞纈”、“蠟纈”、“夾纈”,也就是今天的紮染,蠟染和藍印花布,這三類印染工藝在長江流域地區都得到充分地發展,並形成雲南紮染、貴州蠟染、南通藍印花布為代表的三大產地。
一、雲南紮染
紮染、古稱紮纈、絞纈,是印染中最簡便易行的一種方式。方法是先采用針線對麵料進行紮、縛、縫、綴後,再浸入染液染製,幹後鬆開紮結線,即可得到有暈染效果的花紋圖案。
紮染的製作條件不高,隻要備有針線,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綁紮、縫製。由於紮縫的方式、方位和鬆緊程度不一,所起的皺痕折跡也是千變萬化的,印染出來的花紋深淺過度自然,又變幻無窮,有難以言喻之妙。
雲南白族有著悠久的染織傳統,漢晉時期,滇池四周與永昌等地就“知染采文繡”,產“蠶桑、綿、絹、彩帛、文”,並有“帛疊蘭幹細布,織成文章如綾綿”(《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帛疊”,也稱“白疊花布”,它與“蘭幹細布”都指當時的印染方法。大理南詔國時,南詔的貴族穿“錦纈襖”(《新唐書·南蠻列傳》)、王公顯貴皆穿花紋、縟秀的冠服,可知當時印染工藝已和中原廣泛交流,同步發展。
白族紮染又叫“疙瘩染”,係用本地種植的蓼藍為靛,通過人工“冷染”而成。白族紮染以周城最為出名。周城是著名的紮染之鄉,紮染在清代就聞名遐邇。
在周城,家家有染缸,戶戶會染布。人們在蒼山腳下種植蓼藍(又名板藍根)為靛,用作染布原料。
紮染的生產工序有下料、上花型、紮花、浸染、折線、漂洗、晾曬、燙平等。其中絕活有紮花、浸染和漂洗等。紮花全憑手感,要求緊鬆適度,又要均衡疊製,沒有過硬的手上功夫,是難以勝任的;一名熟練的紮花手,一天功夫僅能做出一米複雜的花型,可謂慢工出細活。同樣,浸染活計也全憑經驗。把紮好花型的白布浸泡於染缸中,然後撈起晾曬,再投入染缸、再撈起……如此反複五、六次,浸泡兩三天後,藍底白花的色澤才純正、明快。
白族紮染圖案大多取材於當地常見的動植物形象。有馬牙花、小梅花、毛毛蟲、蜘蛛花、珍珠串、飛蝴蝶等。形態萬千的蝴蝶紋,是白族紮染中經常表現的主題。這與大理地區蝴蝶品種繁多,人們常於蝴蝶泉邊會姑娘的自然、人文景觀密切相關。眾多的鳳凰紋出現在紮染中,則是漢白文化交流影響的結果。有些變形鳳凰,與雲南的孔雀極為相似,這又摻入了本地文化的因素。傳統的白族紮染主要用作服飾,它藍白清新的格調,奇巧多姿、雋永秀麗的風韻,給過往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