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3)

北漠公主忽來臨淄,南宮淵雖是不喜,礙於眾臣死諫,又有宛城前車之鑒,不得已,隻得將之暫留在城中,也不多作關懷問候,唯盼著耶律傲雪失了興致,自己回了北漠才是。

然,這方南宮淵特意將人安排在軍營裏住了,想要讓她羞愧遁走,哪知耶律傲雪天性爽朗率真,一副男兒氣概,也不拘於男女之別,竟在軍營中住的安穩。耶律傲雪絲毫無中原女子的扭捏委婉,連其侍婢也是出入配著彎刀,行來步下生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派豪邁。

每日裏,耶律傲雪便在軍營中整頓侍婢仆從,操習弓箭馬術,無一日是懈怠的。東夜將士引以為奇,聚攏圍觀,耶律傲雪也不藏私,一一相授。不出幾日,臨淄城中便傳出北漠公主大將之材,傾其所學訓練將士,言論軒爽,深得將士們倚重。

這話傳至南宮淵耳中時,又是一番怒火中燒,將季英柳守備等人傳至書房中,訓斥了一通,道:“你等倒是能耐,竟北漠的女子,做了我東夜的主!你等該當何罪?”

底下眾人顫巍巍地跪了一地,低頭認罪,待回了軍營,隻得更為嚴厲地管束著將士。

想著耶律傲雪住在軍營中,總不是長久之法,明裏約束了將士,總會私下裏偷偷請教。於是,南宮淵暗忖著,派了周斯另在城中覓了一處院落,不出幾日,便打掃出來,著耶律傲雪即刻搬了過去。直到季英往“雲中居”來回了話,南宮淵這才鬆了一口氣。

因著春祭播種忙碌,城中閑雜事等多如牛毛,加之耶律傲雪突如其來,南宮淵總不得閑暇,是以有些日子沒見蘇雲音了。奇怪的是,蘇雲音竟也沒來見他,每當詢問周斯時,他也總是囁嚅著,倒像是有人拿了針線縫樂嘴一樣,南宮淵不甚耐煩,說道了幾句,便自己走上一趟。

這夜,正值戌正時刻,臨淄四周皆是大山,這個時辰裏,便下了霧,後院裏,白沙朦朧氤氳,幾十盞燈籠齊齊點上,映著霧氣,恍然如白晝,仿佛仙境一般。此時,屋內蕭聲乍起,夜裏安靜,蕭聲於院中回響,聲聞整條街。

若不是蕭聲中略有寂寥之意,此情此景,恍如仙人下凡之雅樂,聽來,也羨煞旁人的。

南宮淵負著雙手,駐足於院中靜思,周斯小聲問道:“皇上,何不進屋用茶?”

“久不聞皇後彈琴,今夜聽聽蕭聲亦可。”一曲罷了,一曲又起,卻是銜接突兀,忽改婉轉,隻剩曠遠,南宮淵斂著眉,低聲說道:“此蕭聲甚為幽遠,足見皇後心思不暢,有些鬱悶之處。”說著便示意周斯通傳,抬腳進了正屋。

蘇雲音將手中的洞簫遞於映月,行了禮,南宮淵扶起她來,捏著她的手,倒不覺往日那般寒冷,心裏寬了一寬,說道:“雖是開了春,皇後到底還是要注意保養,叫廚房裏燉些滋補的藥膳用著,不可懈怠,如此才是長久之計。”蘇雲音謝過,南宮淵又道:“皇後身子孱弱,又如何不是日常裏憂思太過的緣故。琴棋聊以消遣便是,皇後又何須作如此寂寥之音?”

“臣妾彈琴不為悅人,亦不為悅己。”蘇雲音起身坐下,示意映月上茶,接著說道:“譬如那懷才不遇者,並非自願,唯身不由己而已。是以,臣妾的樂,乃有感而發,不得已而為。”

南宮淵酌著茶,笑說道:“願聞其詳。”

蘇雲音起身一禮,嗓音平淡無奇,說道:“還請皇上寬諒,臣妾身上不適,實在不能再久坐了。”言裏言外都有送客的意思,南宮淵肯定她有心事,望向周斯,他眼神躲閃著,明顯知道緣故,卻止步明說。南宮淵無奈,放下茶杯,也跟著站起身來,幽幽說道:“確實夜了,那邊就寢罷。”說著便自顧寬下了外衣躺著。

蘇雲音怔愣不已,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應對。半晌,仍不見蘇雲音動彈,南宮淵翻身向外,打著哈欠,又問:“皇後不說累了?怎的,莫不是還要再奏一曲?朕倒是有心細賞一番,卻怕累著皇後,終究還要平白添些心疼來。”說著拍拍身側,示意蘇雲音安歇。

話落,眾人退下,蘇雲音又愣了一愣,這才挪了過去。慢慢吞吞地脫下鞋履,隻是南宮淵睡在中間偏外側的位置,蘇雲音欲往裏去,又實在不願,又不肯推著南宮淵往裏去,隻得掀起被角,和衣堪堪躺在了南宮淵的外側。一動也不敢動,隻怕掉下了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