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後,映月伺候著蘇雲音漱口,往內室更了衣才出來,正見耶律忌望著院中的那幾棵梅樹,於是對映月低聲吩咐幾句,映月應著又進了內室。少頃,映月捧出一枚不足巴掌大的盒子來,蘇雲音朝她示意,映月便奉與可耶律忌。
耶律忌莫名其妙地接過,看看映月,又看看蘇雲音,問道:“這是?”
“梅花茶。”近日雖然天氣慢慢暖和起來,蘇雲音仍是四肢冰冷著,門下灌進的冷風,讓蘇雲音不自覺地便將雙手攏進了袖子中,接著說道:“耶律公子甚愛梅花,奈何這個光景裏,梅花已經凋謝,好在我素來清閑,製了些梅花茶,還可聊以品些梅景。”
耶律忌眼中明顯有喜色劃過,對蘇雲音拱拱手,謝道:“娘娘厚意,耶律忌卻之不恭了。”
一邊的戊卿左右瞧瞧,一個箭步上前,搶過耶律忌的梅花茶來,才預備開了蓋子聞聞,又被耶律忌搶了回去,惹得戊卿滿是不樂意地癟了癟嘴,嘀咕道:“有什麼好得意的?”隨後便擋在耶律忌的前麵,一臉期盼地問:“就這麼一小盒?”
一個不懂茶之人,又何必多問?蘇雲音捂唇一笑,肯定地點點頭,“就這一小盒。”
“當真?就沒有我的?”戊卿不死心地再問,蘇雲音還是點頭,戊卿立馬垮著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單手托腮,也望著院中的梅樹,故作了難過的表情,訴起苦來,“哎,想我一路從南安特地趕來東夜見你,千裏迢迢又萬分險阻,臨到了了,竟不如這個北漠人了。”
戊卿滿以為這樣一番唉聲歎氣,總會讓人好奇,細細詢問,哪知眾人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他,並未當真,就是映月也譏誚地說了一句:“都說禍害遺千年,便是千難險阻,之於戊公子而言,還不都是些玩膩了的把戲?又有何險何難?”
“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戊卿癟著嘴,偏過頭去,歎著氣,咕囔著,“哎,想來行到半路上,不幸被西涼人抓去,受盡折磨,好容易得救,急忙趕去宛城,又聽說你們來了臨淄,又輾轉幾次,才趕了來。你說,這還不是千裏迢迢,不是千難險阻?”說著又別了一眼。
“被西涼人抓去,受盡折磨?”蘇雲音哂笑著,這麼些年過去了,戊卿果然還是那個不著譜的戊卿,出口的話永遠難以讓人相信。
“可不是受盡折磨。”耶律忌一臉玩味地附和著,“要不是西涼的女子受盡了你的折磨,預備刀劍相向了,隻怕你還樂不思蜀,全然不肯離開呢。”
眾人哄然一笑,笑過之後,戊卿倒是突然嚴肅起來,說道:“說笑了這許久,都忘了正事了。”說著抿了口茶,清清嗓子,正色起來,“因著少婉調查到大理太子的動向,特意請求我往西涼走一趟,查查大理西涼暗地裏的勾當,這倒當真查出一些。”跟著便把胡郵將西涼攪的天翻地覆的事一一說了,西涼大軍聽命於胡郵,也是因為玉璽和蠱毒的雙重壓迫導致的。
這麼說來,此時倒是收複西涼的最佳時機了。蘇雲音暗自忖度著,又明白了戊卿特意來臨淄的意思,怕是少婉想要趁此機會,聯合東夜一鼓作氣大敗大理。大理的意圖顯而易見,想要吞並天下,又沒有那個實力,隻得明裏聯合北漠西涼,暗裏又對這兩國下手,據為已用。
然而,渙溪口一役,大理明顯占據上風,要想盡快收回失地,隻怕不易。蘇雲音思索一陣,問道:“即是少婉的主意,那她怎麼說的?”
戊卿不屑的嘖了一聲,“她?一個比南蠻子還要野蠻的姑娘罷了,能有什麼想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首先,渙溪口的地形,蘇雲音就不甚了解,又如何調兵遣將?這事問她,一時半會兒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又想了想,忽然一個激靈,自信地笑了起來,說道:“勝一人難,勝二者易,不如讓少婉從這其中尋找些契機,你以為如何?”
“如何?”戊卿根本不懂蘇雲音的深意,轉頭就問耶律忌,隻是奈何他也不知道,隻好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拱了拱手,“還請指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