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這倒是當真巧了,蘇雲音親為耶律忌斟了茶,“竟不知三王子還有這等雅興?”
耶律忌才要客氣兩句,便被戊卿打斷,一臉的嫌棄之色,說道:“雅興?他那還算雅興?依我看,頂多也就是個荼毒?”說著便小聲對蘇雲音說道,“他呀,見了梅花便非要吃下去,可不就是笨牛嚼牡丹嗎?”說罷還向著耶律忌瞥了一眼。
被戊卿道破,耶律忌微窘,食指在耳後撓了撓,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拱拱手,說道:“在下如今不過江湖一介白衣罷了,三王子這個稱謂實在不敢當,娘娘直呼我姓名便可。”
蘇雲音打量著耶律忌,他翩然俊雅,舉止不群,卻一身布衣,也無侍衛隨從陪行,眼中倒有些歸隱的意味,心裏更是敬佩一些。蘇雲音端起茶杯來,以茶代酒相敬,到底不好直呼其名,便改稱為公子,問:“耶律公子正當而立之年,精神正旺,何以激流勇退?”
耶律忌不答反問:“娘娘亦是妙齡之際,卻何以聽聞誌在閑雲野鶴,浪跡天涯呢?”
蘇雲音勾唇一笑,淡然道:“我並無遠大誌向,是以所求不多,有草廬避風雨,二三知音相談消遣,閑來彈琴作畫,於願足矣。故,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逾思長林而誌在豐草也。”
“此言極善。”耶律忌讚同地頷首,他二人倒是所見略同,“宦海風波,實難久戀啊。”
倒不想耶律忌也深得此意,又一番暢談下來,竟有些千裏見知音之感。兩人忘乎所以,談至興濃,茶亦換過了三遍,不覺已經午時,蘇雲音便留二人用膳,隨即速傳了尤公公進來,吩咐擺飯。這邊,還不住地與耶律忌聊些詩詞歌賦來。
尤公公倒也乖覺,見幾人相談甚歡,聽著又不是東夜的口音,且還得蘇雲音留客,想著大約也是南安來的故交,便吩咐著廚房多做了幾個南安的菜式。須臾,尤公公領著一幹內監,擺上酒菜來,幾人都不是多禮之人,奉席坐了。
幾人正用著膳,這邊映月辦完了差事,進屋回話,見蘇雲音竟然與那二人同席而坐,爽朗而率直。映月嚇了一跳,慌張退出屋來,一把拉住正在傳菜的尤公公,低聲訓斥道:“娘娘再是江湖豪情,到底貴為皇後,母儀天下,這般,這般……哎!公公怎不勸著,由著娘娘胡來?”
“姑娘錯怪了奴才了……”尤公公話未至一半,映月便已經急匆匆地跑進了屋。正值蘇雲音閑聊著,問道:“想來當年南安萬靈山嚇拜別,又是幾載,不知戊公子因何來了東夜?”
戊卿一邊感歎著,即使在東夜都還能吃上南安的佳肴,一邊回道:“閑來無事,因向往北國風光,攜同二三好友閑遊至此罷了。”說著一笑,突然放下筷子,轉向蘇雲音鄭重地提議道:“看來是思戀家鄉了,不如改日你再置辦了一桌酒席,邀我把酒話舊如何?”
話落還不及蘇雲音拒絕,映月便已經先一步冷哼了一聲,說道:“話舊?厚著臉皮趁吃趁喝還差不多。”得知這個戊卿是紙老虎後,映月也不怕了,叉著腰,氣勢十足地瞪了一眼,“戊公子,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誰與你話舊,莫要敗壞了娘娘名聲。”
戊卿哪裏知道,適才還嚇得顫抖的小丫環,竟然嘴上這般不饒人,怔了怔,挑著勾人的桃花眼,特意放媚了眼神,笑道:“爺倒是勉為其難,也可與你話話南安的家國之情。”
“你……你……”映月被戊卿噎的說不出話來,那邊戊卿更是笑的得意,又問:“姑娘以為如何?”憋可半刻,映月才恨恨地罵了一句,“你這登徒子。”一室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