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之人倒不似青衣公子的隨意,抱著劍於門邊躬身一禮,還不及自報家門,青衣公子便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你不是自詡俠客?怎的這般磨嘰?可見你離開了官場,也是改不了那股麻煩勁。爺告訴你了,雲音可是爺地故人,她呀,向來最厭的,就是你這種沽名釣譽之人。”
那人的眼中,分明有習以為常的無奈在流轉,絲毫未將青衣公子的話放在心上,和蘇雲音相互見了禮,這才寬坐下來,謝了茶,小酌了一口。
立於一旁的映月,瞪著眼睛,雲裏霧裏,莫名其妙。要說這幾人是刺客,可那青衣公子又分明與蘇雲音是舊識的模樣,兩人談話之間,可見熟稔。要說是故友,映月卻從未聽說過這二人,況且,他二人為何不遞了拜帖進來,偏要悄無聲息地翻進後院?想來想去,映月隻覺他二人來曆可疑,在旁小心提防著。
見映月一臉的防備又疑惑,青衣公子一臉的躍躍欲試,蘇雲音是爬了他了,無奈地笑笑,說道:“映月,照我的吩咐去辦罷。”
“可這……”映月指指這憑空而來的二人,欲言又止。
蘇雲音也不為難映月,介紹道:“這位青衣公子也是南安人,穆家的世交,戊卿戊公子。”
“哎!”戊卿被茶水嗆了一嗆,又故作悲傷地撫著額歎息著,“我以為我們是故友,哪知今日才知,我不過是穆家的世交罷了。”跟著又是一歎,“難怪我覺著這茶的滋味大不相同了。”
“這……”兩者有何幹係?映月腦中好似漿糊一般混沌著,半晌才指著茶,一字一頓地解釋道:“那個,戊公子,這茶,是奴婢泡的。”
戊卿又是一嗆,故作鎮定地幹咳了兩聲,分外認真地說道:“嗯,你看爺果然說的沒錯,這不相同的兩人泡的出來的茶,滋味確實天翻地覆。”說著還饒有興味地砸吧著嘴,裝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來,轉向映月,教導起來,“真是可惜了你家娘娘那許多珍貴的茶葉了。”
在場三人具是一愣,隨即都憋著笑,戊卿不知所以地在幾人之間望了望,問:“何故大笑?”
幾人忍無可忍,大笑起來。映月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位俊美的公子,不過徒有虛表而已,說的一番大話,裝的一番風流倜儻,實則不然,竟是連參茶也不能分辯的俗人。映月笑出了眼淚,好一會才說道:“戊公子,這個,不是茶葉泡的,是煮的參茶。”
戊卿的麵色瞬間凝固,未幾,麵色如常地放下茶杯,撿了桌上的點心,安靜地用了起來。
蘇雲音笑著朝映月擺擺手,示意她快去快回。經這麼一遭,雖不知另外一人是何身份,至少眼前這位戊公子,絕不可能是刺客就是了。映月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直往城中而去。
“說我沽名釣譽,怎麼,清高如你戊公子,不也吃癟了?”坐於戊卿身側之人,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番,玩味地說道:“說來我倒也甚是好奇,想你戊卿戊大公子,流戀於各大風月場所,連個參茶也不能分辨,這些年來的風流名頭,也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話才落,戊卿一個靈光閃過,便立馬接過話頭來,重重地在那人肩上拍了兩下,岔開話題說道:“想來你定不認識他,爺也就看在你的麵上,引見引見。他呀,就是耶律忌。”
原本還以為戊卿要長篇大論一番,合著也不過說了個名字而已,有些賭氣的意味,刻意小心眼地隻說了名字。而後,戊卿還示威地又在耶律忌的肩上拍了拍,又用起點心來,好一時,突然罵道:“這是個采花賊,你可要當心。”
蘇雲音這才望向耶律忌,相互點頭示意。隻見耶律忌一身深灰色的布衣,黑發辮著小辮,隻用一根發帶,隨意地束於腦後。劍眉入鬢,眼如刀刻,高鼻梁,膚色黝黑,身形高大,怎麼看都帶著些異族人的模樣。於是,好奇地問道:“耶律忌?采花賊?”
“嗯,耶律忌。”見蘇雲音眼中不大相信的猜測,戊卿肯定地點頭,而後對於“采花賊”嗤之以鼻地解釋道:“也不知是真巧還是湊來地巧,這人竟然也喜歡梅花,不過不似姝公主那般雅興便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值一提。”戊卿嫌惡地癟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