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3)

這邊南宮淵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敷藥,將一院子的大小內監忙地團團轉,而那一邊,卻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種場景。

常年於軍中起坐,穆少霖習慣了早起,即便是醉酒,隻要有一絲動靜,也會立馬轉醒。早上,司徒空進屋時,穆少霖也就掙紮著爬了起來,沒少被司徒空嘲笑,嘲笑罷了,還是端了醒酒湯來於他。穆少霖飲了湯,又催動內力,將體內殘餘的酒氣盡數化去,便告辭出了小院。

穆少霖尋了後山的一處僻靜之地,幾個縱身,便躍上了山崖。穆少霖站在崖頂,隻覺山上的風更為淩冽刺骨,倒甚合他的心境。他苦笑著勾勾嘴角,從懷中摸出那枚錦袋來,久久地凝視著,就像是要刻入心底一般。又幾刻鍾之後,穆少霖自言自語道:“他相貌不凡,為人光明磊落,胸懷天下,配的上你,我該放心了,也該放手了。”

穆少霖閉緊了雙眼,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將握著那錦袋的手伸出山崖,一點一點地傾斜著手掌,最後終是將那錦袋拋去。錦袋才離了手,穆少霖便後悔了,瞬間睜了眼,跟著跳下山崖,足下幾點,追至半空中,一手撈過那錦袋貼在胸口處,重新縱身一躍,跳回山崖上。穆少霖連忙打開錦袋,見玉牌、穗子還有紙條都完好無損,他才鬆了一口氣,摩挲一陣,複又放回錦袋中,貼著心髒處揣好,拍著心口的位置,淺笑道:“還好,還好。”

笑完,穆少霖便僵住了,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他放不下,他嚐試了,可實在太難。穆少霖想象著,某一日,若是蘇雲音與南宮淵攜手並肩而行時,他便成為了蘇雲音幸福的障礙,他應該要為了她而狠下心來,然而,腦中縈繞著他們舉案齊眉的畫麵,他就心如刀割,實在不能容忍,早已淚流滿麵。他果然還是做不到。

直到日落西山,穆少霖依然在內心掙紮著,得不出答案。穆少霖望著遠處被落日印紅的雪山,壯麗非常,與他的內心之景截然相反。恍然間,穆少霖想起早上司徒空品茶時,狀似無意說的一句話。司徒空說,這茶隻與荷花上的露水有緣,以此露來泡,才得滋味,否則泯然眾矣。

司徒空說的是茶,卻又好像不是茶。不管說者有心還是無意,穆少霖都一一記下了,他握握拳頭,茶如是,人亦如是。蘇雲音與南宮淵有緣,假以時日,總會茶香馥鬱。穆少霖強迫自己下定決心,隻將這份感情藏入心底罷。做完決定,穆少霖深吸一口氣,忍住內心鈍鈍的疼痛,跳下山崖,往司徒空的小院而去。

“穆家小子。”穆少霖前腳邁進小院,就被司徒空叫了過去,熱情地招招手,說道:“過來陪老夫下下棋。”

穆少霖僵在原地,他以為自己聽岔了,一瞬以後,也沒甚在意,隻預備著尋一間客房歇下,那邊司徒空又叫了一次,穆少霖才茫然地望過去,隻見司徒空自顧擺弄著棋盤,興致勃勃,絲毫看不出波瀾,似乎穆少霖會下棋一般。穆少霖無奈,隻好過去坐著,不過聊複應景而已。

司徒空倒也不見嫌棄穆少霖的棋藝,偶爾還要指點兩招。反觀穆少霖,連日折騰,實在疲憊不堪,隻依司徒空之言,落在他所指的位置。起先,穆少霖還在奇怪,有沒有自己陪著不都一個樣?一柱香過後,穆少霖才知,這是司徒空借著下棋開導自己來了。看透了這一點,穆少霖便停了手,起身一揖,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渙溪口一別,也不過月餘未見,穆少霖竟憔悴了這許多,不過眼神已經恢複了來時的堅定,看來,也不必再過多操心了。司徒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當真?”穆少霖鄭重地點了頭,司徒空轉回棋盤上來,念叨著:“還是一個人下棋罷。”穆少霖拱手謝過,隨意挑了間屋子便歇下了。

不一時,有人叩了院門,進來一個內監,跟司徒空行過禮以後,說道:“聽城中巡邏的士兵說,穆將軍來了真人處,皇上特命奴才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