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淵周身冷氣森然,麵上雖是平靜,但眼中的冷冽的卻是藏也藏不住,語氣冰冷的透骨,沉聲道:“傳催糧史進來回話。”而後半眯著眼瞥著地上幾人,危險的意味不言而喻,南宮淵朝著周斯擺手示意,地上跪著的幾人大感不妙,還不及求饒,便已被侍衛拖了出去。

催糧史隻當南宮淵問詢辦糧的事,待進了屋,隻覺氣氛沉寂駭人,才知後怕不已,也不敢抬頭,隻遠遠的在門口處跪下,結結巴巴地問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南宮淵指著催糧史大喝道:“是你擅傳謠言,說嬪妃謀害皇後,而皇後遇刺至今未醒?”

催糧史一個咯噔,心已慌亂起來,再被南宮淵怒目一瞪,更是不知從何說起,胡亂地解釋道:“王都人盡皆知,實非小人胡謅,確實是皇後娘娘遇刺,至今未醒。”

南宮淵盯著他,再未多言一句,而麵色卻越見鐵青,室內竟比院外還要透骨幾分。燭火搖曳,打在南宮淵的臉上,忽明忽暗,不知心思如何。他每沉默一刻,催糧史的心跳便加快一分,額上的汗水成股地往下流,竟比淩遲還要痛苦些,幾欲讓人崩潰。

見南宮淵已忍耐至極點,再要繼續,隻怕非處決了催糧史不可,屆時,軍中隻怕要斷了糧道,豈非痛快了敵軍?周斯迫不得已,隻得冒險救他一救,於是,忖度著南宮淵的想法,衝著催糧史喝道:“大膽,爾乃奸細不成?竟敢將後宮中事傳至軍中,禍亂軍心。來呀,將他拿下。”

立時便衝進來兩名侍衛,拖著催糧史直往院外而去,催糧史大聲求饒,周斯狠狠地望過去,催糧史即刻便噤了聲。隨之,周斯也跟了出去,小心地掩了門,命侍衛將催糧史帶至後院的柴房中,揮退侍衛,細細地詢問了王都諸事之後,才道:“你便在此處委屈幾日罷。”

一應吩咐妥當,周斯轉而回了正房,前腳才邁進屋,便聽南宮淵問道:“你可探查清楚了?”周斯據實以告,聽罷,南宮淵癱坐在太師椅中,心髒沒來由的一緊,仿佛有些至關緊要之物就要從手中流失一般,甚至連呼吸都越來越急促。南宮淵握緊了雙手,急喘了幾口氣,一字一頓地吩咐道:“快請雲華真人。”

半個時辰後,內監尋遍宛城,才於城中一家茶鋪裏,好容易打聽到了司徒空的消息,後又輾轉幾番,才於城外的山林中尋得司徒空。隻見司徒空背著小簍,單腳踩在懸崖峭壁上,挖著藥草,一麵喝著酒,倒是閑適。內監急不可耐,匆匆稟命緣由,請他往南宮淵的住處走一趟。

司徒空不知就裏,同時也玩心大起,掛在懸崖上,左手拿著酒葫蘆灌了兩口,才有意為難地胡謅道:“老夫有一病患,急需以露草的花蕊入藥,而這露草必要等到月上中天才會開放,算著時辰也快了,不急,再等等。”

內監心急如焚,尋遍了宛城才於此處尋到本尊,哪裏還能再等,隻怕南宮淵降罪,奈何他不會武功,隻得在崖下苦苦哀求。見他確實心急如火,恐南宮淵真有要事相商,司徒空這才收起玩心,也不再為難那內監,別好了酒葫蘆,隨手將山崖上那株還未開花的鷺草挖下,丟進簍中,腳尖一點,縱身而去。

崖下的內監急的幾欲哭出來,大聲喚道:“真人且住,真人且住,皇上有請。”

黑夜中隨風傳來司徒空的聲音,道:“老夫自去,你無需擔憂。”因著司徒空不知此行詳情,待得知是因蘇雲音受了內傷,至今昏迷不醒,不知生死,才要請他之時,司徒空後悔不迭,恨不能即刻前往王都,然而渙溪口之戰就在眉睫,大理蠱毒著實凶險,南安數十萬的將士指望著他活命,實在不能離開,一時進退維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