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又跑進來一名小兵,回道:“啟稟皇上,南安穆少霖率眾十萬,屯兵渙溪口,已牽製住了大理北上的大軍,遣使前來與皇上共商退敵大策。”

“哦?穆少霖真乃將才也!”南宮淵感歎一聲,回身問道:“何人為使?那使者又何在?”

小兵搔著耳朵,不太確定地回道:“據說是個什麼萬靈山來的真人,武功了得,雲遊至渙溪口,見大理來勢洶洶,且與那穆將軍是舊識,便留下助它一臂之力。不過小人實在不識得,這位真人,此時怕已到了宛城也未可知。”

“萬靈山來的,又與穆將軍相識,必是皇後娘娘的師父雲華真人了。”周斯滿麵堆笑,拱手道,“奴才恭喜皇上,此番西征必然迅速告捷。”

南宮淵不置可否,眸中有深意流轉,忽而便又斂去,對那小兵吩咐道:“快快有請。”

沒曾想那真人大有來頭,竟還是皇後娘娘的師父,小兵聽罷,尤在怔愣之中,南宮淵狐疑地望過去,小兵被他冰冷的目光一刺,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應著快步跑下城樓去了。

未幾,果見上來一鶴發童顏的灰袍長者,眼神清明平靜而又無欲無求,一臉祥和之態,腳步穩健,卻又落地無聲,可見內力輕功皆是上乘。南宮淵遠遠地打量著司徒空,目光毫無躲閃之意,心下佩服之餘,又暗暗地將自己與司徒空作了對比,百招之內,恐怕也沒有把握勝過他。

殊不知,南宮淵在打量司徒空之時,司徒空也在細細地觀察著南宮淵。隻見南宮淵著一身黑色鑲金邊龍袍,雍容華貴,嘴唇輕抿,眼神堅毅,劍眉入鬢,於咧咧寒風之中長身而立,城樓觀戰,勝券在握,以宛城四十萬大軍對陣北漠百萬雄師,絲毫不見畏懼,尤顯君王氣勢。穆少霖於此而言,確有不如,可見蘇雲音所嫁之人非凡,司徒空讚賞之餘,也甚是欣慰。

南宮淵先一步迎上去,揖了一揖,道:“前輩武藝超絕,名冠江湖,今日一見,果然仙風道骨,名副其實,晚輩自歎弗如。”

“虛名罷了,提它做甚。”司徒空搖頭擺手,話頭一轉,問道:“雲音丫頭可還康健?”

問及蘇雲音,司徒空嗓音漸高,目光若有似無地投向南宮淵,內力也不著痕跡迸現,直向南宮淵壓來。南宮淵瞬間便提起周身之氣勉力支撐著,反觀司徒空,應對自如,眼中含笑,倒像是隻施展二三分力道而已。支撐片時,南宮淵感覺腳下已經不穩,幾乎咬碎了牙強忍著,奈何司徒空內力醇厚,他完全不能敵。

周斯不過站在幾步開外,也受到幾分壓迫,血氣上湧,暗自提了七分力道才勉強忍過,對於司徒空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周斯見南宮淵臉色已然凝固,額上有些許細汗,握緊了拳頭,暗中提著內力,迸地手腕處的青筋突突跳動。若不得蘇雲音近況,隻怕司徒空不肯收手,南宮淵又是這番無暇分神的模樣,周斯隻好前來替南宮淵回話。

周斯才不過動了一步,南宮淵已經調整過呼吸,從實回答道:“皇後不慣東夜高冷天氣,一直病中,身子難得爽利幾日。”

“哎,這丫頭身子總這般弱不禁風的,實在讓人擔憂。”說著司徒空便收起內力,南宮淵一個趔趄,周斯搭了把手才堪堪站穩。司徒空卻隻作不察,一副尋常的悠閑自在模樣,往城樓上瞧瞧,自言自語般說道:“人老了,便格外護短些,這也是人之常情的嘛。”而後又活動活動脖子,不待南宮淵開口,又歎道:“老夫果真年邁啦,不過從渙溪口連夜趕來,便已乏的厲害了。老夫先往城中歇息歇息,至於他事,明日再談罷。”說著足下一點,便已不見了人影。

司徒空前腳剛走,南宮淵便吐出一口鮮血來,嚇得周斯手足無措。“無礙。”南宮淵揮開周斯,扶著城樓站穩,望向地麵留下的凹陷約三寸有餘的腳印,那是他在承受司徒空內力之時所留下的腳印,可見司徒空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