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關孟姑何事?”

映月越發的不高興了,說道:“前來東夜時,太子送來幾大箱子的毛皮,孟姑預備著給娘娘製了披風來,卻又不知被宮外什麼稀罕物件拌住了腿,總不見在宮中久待,少不得妙歌辛苦些,總要趕在冬至前製出來才是。”

言罷,沉思片刻,大著膽子說道:“奴婢鬥膽,說句要不得的話。此前,孟姑諸事謹慎,一應打點的無有不妥之處,也是當得起這管事嬤嬤身份的。再看如今,十日總有八九日是不在的,這鳳梧宮也沒有個主事的人,娘娘病了好幾回了,也不見孟姑侍奉羹湯。”接著聲音也低了下來,嘀咕著:“瞧著反倒比主子還得意了。”

“孟姑。”蘇雲音深吸一口氣,呢喃著這兩個字。她二人,從萬靈山相伴至今,情誼自然是非同尋常,隻是抵不過“各為其主”幾個字,終究還是要背道而馳了。蘇雲音想著來了東夜這些日子,映月等人都是好拿捏的,沒了掣肘,孟姑出宮次數日漸多了起來,雖不知她在謀劃些什麼,就近期的情況看來,孟姑怕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蘇雲音思忖著,半晌才抬起頭來,對映月吩咐道:“日後,孟姑的職務便由你領了吧。”

“娘娘?”對於孟姑,映月雖有些抱怨,卻並不是想要取而代之,怎奈蘇雲音這句話一說下來,映月就是沒有那怪異的想法也變成有了,忙要解釋,卻見蘇雲音一臉困倦,擺擺手,說道:“我乏了,你下去吧。”映月無法,隻得行了禮,又為蘇雲音掖了掖被角,瞧著她安睡了,便退了出去。

這方映月才出了內室,放下簾子,轉身就見殿內安靜異常,再一細瞧,南宮淵背身立於內室門外,也不知站了多久,趕忙跪下拜道:“奴婢參見皇上。”

南宮淵望著內室,眼神犀利,倒像是能透過那簾子看到裏間一般,明知故問道:“皇後歇下了?”

映月跪在地上,如實作答:“娘娘才退了熱,身子仍是倦乏困怠,已經歇下了,恐不能接駕,望皇上恕罪。”

南宮淵皺著眉頭,似是不悅,道:“近日都是哪位太醫診斷的?開的什麼藥方?飲食可還用心?自皇後來我東夜以來,怎的總不見她安好一日?”之後,南宮淵事無巨細,問了許多,又招了鳳梧宮幾個大丫頭一一細問過,才算放心。

映月喜的南宮淵如此關心蘇雲音,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宮淵環視殿內一圈,似乎並無周斯所述之人,話一轉,說道:“聽聞皇後身邊有位武功高強的嬤嬤,不知是哪一位?”

武功高強,說的不就是孟姑嗎?鳳梧宮上下誰人不知,孟姑已經好些日子未回宮了。殿內一眾丫環更是屏氣凝神,低垂著頭。

南宮淵看向映月,映月自然不敢答話。孟姑長久不在宮中,已違反了宮規,若此時和盤托出,想是南宮淵必定重處孟姑,再則,蘇雲音也會受到牽連。可若不回話,隻怕南宮淵也會起疑,事後自然能查出,介時也不會輕饒了映月。兩廂一比較,映月著實為難,杵在當場,良久也未想出對策來。

南宮淵也不急,端起茶杯,吹開茶葉,輕酌了一口,歎道:“皇後宮中的茶,滋味確實不一般些。”南宮淵轉著茶杯,聞了聞味道,細細分辨了茶梗茶葉,又道:“這與正德宮所奉之茶,皆屬東邊來的貢茶,味道確實千差萬別啊。”言訖也不待映月回答,語氣肯定地問道:“方才你所說的孟姑,便是這武功高強之人吧?”

映月一愣,隻好點頭,還未及向南宮淵替孟姑求情,南宮淵已經置下茶杯,站起身來,嚇得映月徑直往後退了一步。然,南宮淵並未有開罪之意,也未再細問孟姑,隻吩咐道:“你們好生伺候著,朕明日得閑,再來看望皇後。”說著便擺駕回了正德宮。

南宮淵走後許久,映月鬆了一口氣,才要從地上爬起來,腿腳具已麻木,使不上分毫力氣了。幾個小丫環見狀,忙圍上去攙了映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