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的夏天,我考上了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學。

放榜的那一天,媽媽邀了好多人到家裏來慶賀。我感動極了。我跟媽媽說,以前是我不懂事,讓你們費心了。媽媽看著我:“終於是大孩子了,以後別再欺負你弟弟。”我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看著和爸爸在一起的於庚糠,他已經是大孩子了。

在一旁插話的姨媽說:“姐姐是沒有弟弟受寵的。可是弟弟倒懂得對姐姐好,還叫姥姥每次送傘給你。我看,你們倆應該換過來。”

說完他們哈哈大笑。

我沒有再拖過他的手,已經有許多女生喜歡他了。但是從姥姥去世後,我們一直很好很好,我還問過他有沒有女生喜歡他,告誡他一定不能荒廢學業,最起碼也得考上大學再說。

他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得到他考上大學的消息我急急忙忙往家趕的時候,天上正飄著毛毛細雨,我抱著書本衝出校門,看到於庚糠正站在校門對麵等我。

他走過來,很高很帥的樣子,說:“姐姐,這是我第一次在雨裏等女生。”

我看著他。想起那個以前我在他頭上畫烏龜的小男生;想起走到我床邊問我要不要好東西的小男生;想起擋在我前麵說要保護我的小男生;想起在山路上給我披衣服的小男生。

我對他笑:“瞧你,都快把我感動得哭了。”

其實我已經哭了。

大姐

文/駱駝草

不管他們平時多節約,隻要我和二姐一到大姐家,她和姐夫總要想方設法為我們做上幾道好菜。

大姐從小到大都是我的楷模。她沒有輝煌的事業,沒有如詩如畫的故事,更沒有曲折浪漫的愛情,可是她卻是我這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小時候,我和二姐每天換著花樣玩,今天在雪地裏搭房子,明天在牆壁的磚縫裏點火,可是大姐卻成天就知道抱著一本書啃,從來看不到她和同學遊玩的身影,更看不到她因考試成績不好挨批的情景,她一直都是學校的前三名,她是父母親在鄰居麵前的驕傲和炫耀!當時的學校考入前三名就免學費,大姐從上小學二年級開始就沒交過學費,每次放假前都能拿回“三好學生”榮譽獎章。

那時,我們家住在20多平米的平房,父親在院子裏蓋了一間20平米的過道房,這間過道房就成了我們姐妹三個共同學習和睡覺的空間,所有的童年我們都是在那裏度過的。父母把寫字台的三個抽屜給我們每人分一個,把寫字台下麵的兩個櫃子分給我和二姐裝衣服,而整個一個大衣櫃就全部給了大姐,因為她的書多,父親給我們訂了許多課外書,可每次都是大姐看完才輪到我和二姐看。母親怕我在睡夢中掉下去,就讓我睡在靠火牆的最裏邊,二姐挨著我睡中間,大姐隻能睡在炕梢最冷的地方。

在我們眼裏,大姐簡直就是一個怪人。她從來不要新衣服穿;從來不像二姐那樣偷偷地往臉上抹粉和胭脂;從來不買好吃的零食。她的大衣櫃裏藏著一個抽屜,抽屜裏鎖著她所有的榮譽證書、獎章和代表班長的“三道杠”牌子、紅領巾等。她不許我們亂動她的任何東西,我和二姐每次都隻能在她打開抽屜往裏放東西的時候,蹺著腳偷偷掃一眼,然後既羨慕又無奈地撇撇嘴。我和二姐好的時候經常擠在一個被窩裏,甚至共用一個枕頭讓她摟著我睡。可是,大姐卻總是自己享受她專用的被子和枕頭,一個人蜷在一邊,無論我如何討好她,都不肯讓我鑽進她的被窩。為此,我和二姐常在背後說她自私!

可是,她在吃飯的時候卻一點兒都不自私。那時,父親在施工隊當木匠,工作很辛苦。母親每天都給父親做小灶,每次都是一小碗雞蛋或者紅燒肉,母親隻讓我們每人嚐一口,她自己卻不吃,我和二姐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小口後就可憐巴巴地盯著父親,父親總是再給我們分一點兒,可大姐卻把父親賞她的那份偷偷塞進母親的碗裏,還用米飯在上麵蓋上,她說這叫埋“炸彈”。於是,我們就小心翼翼地看炒好菜最後一個上桌的母親吃到這顆“炸彈”時的驚喜,每次母親突然吃出好東西問我們誰幹的,我們都隻笑誰都不說。這是大姐囑咐過的,她不許我們說出來,否則就要給我們厲害看,當時我和二姐都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好吃的東西,母親和大姐卻都不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