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姨每次送湯過來,都是放下保溫杯便走,也不跟我說什麼。我更是語絀,連最簡單的客套話都說不出來。
民回來後的第二天晚上,我正在書房的電腦上看新聞,燕子已經睡去,民進書房來拿書,他在書架上取了一本專業書,冷不丁地問我:“你最近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臉色不好看,有點象失血性貧血。”
我心裏一慌,心虛地說道:“沒……沒有,可能是來例假的原因吧。”
“哦,那是不是宮血?如果是,明天我帶你去我們醫院的婦產科看看吧。”
“不需要的。”我搖了搖頭,假裝認真看新聞,沒有再說話。唯恐自己說下去,又被他問出什麼破綻,畢竟我是在跟一個醫生說話。
“明天我想把燕子送去父母家住一些天,放暑假前,燕子就吵著要去鄉下。”
“嗯,好。”我答應了一聲,他終於不再問身體方麵的事了,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後天星期一,我就去上班。”他又說道。
“你不是還有幾天假嗎?怎麼就去上班?”我疑惑地問道。
“閑在家裏也無所事事,還不如早點上班。”他拿了一本書走出了書房,到燕子房中去了。
很奇怪,他今天晚上和我說的話多了起來,我們之間有點象沒有賭氣前的情形了,我的心裏不由得感到一絲欣慰。
第二天是星期天,想到民將開車送燕子去她爺爺奶奶家,剛好可以順便給老人家帶些東西。老人住在鄉下,買東西有點不方便。
我就近去了一家大型超市,選了牛奶、水果、魚、肉、飲料等一大堆食品及物品,放在推車中,推著推車排隊等候付款。
正排著隊,忽然聽到一聲招呼聲:“黃師母,你也買東西來了。”
我順著聲音望去,看見旁邊排隊付款的人群中,民的科主任李浩正推著一個推車,站在那裏朝我微笑。
我趕緊朝他點頭問好。
“旅遊回來了,玩得高興不?”他問我道。
我朝他點了點頭。
“昨晚上黃醫生打電話說下星期一提前來上班,因為還沒有排他的班,所以就派了他去參加全市的病曆質量檢查。”
“這種檢查每個季度一次,這次是檢查第二季度病曆,檢查完後黃醫生的假期就滿了,正好可以趕上排班了。”
“不過,你放心,他這是公派,不算個人的假期,假期積在那,下次還可以休。”可能是當慣了科主任,李主任說起話來顯得太過詳細。
這時,輪到他付款了,他交了錢,提著一袋子東西,朝我擺了擺手,出了超市。
晚上,民送燕子回來,我忍不住問他:“聽說這幾天你要下去檢查?”
“嗯。”他點了點頭說:“參加全區的醫療質量檢查,可能要被派到下麵縣裏去,總共三天時間。”
當晚,我幫他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及一些生活必需物品,放在一個小行李箱中。
第二天早上,他拎著那個小行李箱出了門。我的休假期限原本已到了,但因為身體尚未完全複原,我給同辦公室的張玲打電話,叫她幫我再請幾天假。我說我人還在外地,沒有趕回來。
晚上八點左右,我正在臥室裏休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又聽到一聲什麼東西被重重地扔在沙發上的聲音,我嚇了一跳,趕緊起床去客廳裏張望。
民坐在沙發上,臉板得鐵青,兩眼中透著一股怒氣,他帶去的行李箱被扔在沙發上,箱子下麵的滑輪上還粘著土,他竟然不在乎地讓四個輪子豎在雪白的沙發上。
“咦,怎麼就回來了,不是說三天嗎?”我好奇地朝他問道。
他沒有搭話,起身朝燕子房中走去,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可能是用力太大,聲音重重的,嚇人一跳,仿佛關門的人心中有特大的怒氣,要通過摔門來發泄。
我不竟愣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我推開房門。房內沒有開燈,民躺在床上,外麵的衣服沒脫,甚至鞋子也沒有脫,整個地躺在床上,一聲不吭地望著屋頂的一盞吊燈失神。
“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我站在門口問道,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摸摸他的頭看看有沒有發燒。
“滾!”他衝著我大吼一聲,繼爾大叫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似乎還覺得不解恨,他抓起床頭櫃上燕子的一個儲蓄罐朝我扔了過來。
“啪”的一聲,那個陶瓷儲蓄罐在我的麵前摔成了碎片,粉紅色的瓷片濺滿了一地,裏麵的硬幣和紙幣全部掉了出來,灑落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