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惶失措地從床上爬起來,因為起身太快,人感到一陣陣的眩昏。我胡亂地用發帶將頭發束了下,披了一件外衣,心慌意亂地給林的母親打開了房門。
打開門,林阿姨神情嚴肅地站在門外,臉繃得緊緊的,似乎在生氣。她的手中拎著一個大型的保溫杯,在她的腳下,堆了一大堆東西,有牛奶、水果、各類營養品。我心中納悶,她一個人,是如何將這些東西搬進電梯運到我住的十六樓的。
未等我邀請,她徑直走了進來,將手中的保溫杯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然後返身將門外的物品一樣一樣地搬進來,我趕緊過去手忙腳亂地幫忙。
搬好東西,我們在沙發上麵對麵坐了下來,我想,林的母親來我這裏,一定是有話要對我說的。我低下頭,等待著她的訓話。
她似乎不知說什麼才好一樣,坐在沙發上,端著茶杯,望著茶幾上放著的保溫杯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了,她說:“這保溫杯裏是阿森為你煲的雞湯,等會兒,你趁熱喝了吧。”
“幾天沒有回家,一回家,便跑到我家中為你熬雞湯,也真夠癡情的了。”她冷笑一聲。
我心慌得渾身出虛汗,頭低得更下了。
“哎,要我說你們什麼才好呢?你們讓我太痛心了,你們真的是孽緣!”她放下茶杯,歎了一口氣說。
“我無權罵你,我隻有罵自己的兒子。”
“都是成年人,又是知識分子,兩個人都有了家庭,為什麼你們就不能理智一點?”她痛心疾首地說道。
“這次我不知道怎樣跟他老婆撒謊圓場,上次婚禮上,她就起了疑心,當時看到我帶你去房間,後來她問我找你幹嘛?那次我替你們撒謊圓過去了。這次,你說,我要怎樣替你們遮瞞。”她苦笑道。
“25號,林森騙我們說去省城開會,當天晚上他的老婆肚子痛,雖然後來沒有查到什麼問題,可是畢竟是孕婦,需要重視才好。當天晚上他被我催了回來,一切都還可以解釋得過去,可回來後,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在家裏也是心神不寧,淩晨接到一個電話後,跟我們說了一句省城的事還沒辦完,就匆匆地開車走了。你說我們怎麼不會起疑心?”
“我猜想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今天上午回來後,便躲在我的家中煲雞湯,我看著不對勁,逼著他追問實情,才告訴了我事情真相。”
“哎,也怪我平時太遷就他了。”她又歎了一口氣。 “我估計陳虹這一次已經不再相信他了,這幾天我過去看她,都不太理我,也沒有問林森的事。她心裏肯定是有數了,悶在心裏,不肯說出來。”
“其實林森並不是那種沒有家庭責任心的人,結婚後,他對陳虹還過得去,他們的感情在慢慢地加深,這幾個月,因為老婆懷孕,他的心情都變好了。我對這個兒媳婦也非常滿意。她是個好妻子,很賢惠,很能幹。”她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不停頓地說著。
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心裏泛起一股酸楚,是啊,他們的感情在以日俱增,不用她說,我也能感覺得到。我又何苦要摻進去,當那個可恥的第三者,讓人憎恨,讓自己受傷呢?
“你們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又何苦要這樣?”
“你們是不是非得走到山窮水盡那一步,才肯醒悟過來?”她盯著我問道。
我避開她的眼睛,望著放在客廳裏的一盆君子蘭,很堅定地對她說道:“林阿姨,你放心,以後……以後我們不會再在一起了。”
林阿姨看了我一眼,說:“上次你在我麵前不是也答應了嗎?可是後來又如何做不到了呢?筱曉,你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會害了你自己的,也會害了他。”
坐了一會兒,林阿姨起身告辭,她掏出一張銀行卡,對我說道:“這裏麵有10萬元錢,算是我們對你的一點補償,就請你不要再和阿森交往下去了,算我求你了。”說著說著,她的眼角紅了起來。
我不忍再看,對她點了點頭,將銀行卡放回到她的包中,我對她說這錢我堅決不會要,請您收回去。
臨走前她想了想,猶豫地對我說道:“這幾天你……家裏沒有人,我會在中午的時候……將煲好的湯送過來,到時請你開門。我想我不送,阿森自然也會送過來,與其他來,還不如我來。”
四天之後,民帶著燕子回來了。燕子曬黑了許多,但看上去精神很好,看來她玩得非常開心。民的情緒似乎也好了許多,他還給我帶了一套青島生產的深海護膚品。
在他們沒有回來的四天裏,林的母親果真每天中午都將煲好的湯送過來,且每次湯的底料都不同。第一天是紅棗燉鴿子,第二天是黨參燉雞,第三天是蓮子豬心,第四天是老鴨煲。每天做這些都需花費一番心思的,再加上由林的母親親自送來,所以,天天喝這些湯,喝得我心裏麵越來越愧疚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