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之人心最安
安莫安於知足,危莫危於多言。
——李叔同《格言別錄》
1925年秋,已是弘一大師的李叔同應至友夏丏尊之邀前往白馬湖小住。後來,夏丏尊回憶那段歲月感慨良多。
寧波七塔寺夏丏尊在雲水堂裏看到四五十個遊方僧住著,似乎皆睡統鋪,而李叔同就住在下層。老友重逢,他倆便有了如下的交談:
“到寧波三日了,前兩日是住在小旅館裏的。”
“那旅館不十分清爽吧?”
“很好!臭蟲也不多,不過兩三隻。主人待我非常客氣呢!”
夏丏尊邀請弘一大師到上虞白馬湖住幾天。到了白馬湖,夏丏尊將弘一安頓在春社住下。到了春社,弘一大師親自把鋪蓋打開。這是十分簡單,且用破席子裹著的鋪蓋。他將破席子珍重地鋪在床上,又攤開了被子,把衣服卷了幾件就當作了枕頭。然後,他取出一塊破毛巾從容地走到湖邊去洗臉。
夏丏尊頗不忍心,就說:
“這手巾太破了,替你換一條,好嗎?”
“哪裏!還好用的,和新的差不多。”
弘一大師一邊說,一邊就把毛巾展開來讓夏丏尊看,好像是表明它並不十分破舊似的。
弘一大師到白馬湖時,已過了中午。由於他嚴格按照戒律行事,過午即不進食。第二天,夏丏尊在午前早早地送去了飯菜。弘一大師吃飯時,夏丏尊就在一旁看著。這菜不過是些白菜蘿卜之類的家常素菜,可大師吃起來卻是那樣的喜悅。尤其是當他用筷子鄭重地夾起一塊蘿卜時的那種惜福的神情,夏丏尊見了感動得要流下淚來。
這天,有另一位朋友送來了四樣素菜,其中一碗菜非常鹹。夏丏尊帶著責備的口吻說:“這太鹹了!”豈知弘一大師說道:“好的!鹹的也有鹹的滋味,也好的!”
此後,弘一大師表示不必再專門為他送菜來,說他自己可以走著去夏丏尊的家裏吃飯。夏家離春社約有一百米的路,夏丏尊表示:
“那麼逢天雨仍替你送去吧。”
“不要緊!天雨,我有木屐哩!”他把“木屐”二字說得很鄭重,儼然是一種了不得的法寶。他又補充說:“每日走些路,也是一種很好的運動。”
在弘一大師看來,這世界上竟沒有一樣東西是不好的。小旅館是好的,盡管有幾隻臭蟲,統鋪是好的,破席子是好的,破毛巾是好的,鹹苦的素菜是好的,走路也是好的……夏丏尊徹底折服了:“這是何等的風光啊!宗教上的話且不說,瑣屑的日常生活到此境界,不是所謂生活的藝術化了嗎?人家說他在受苦,我卻說他是享樂。我常見他吃蘿卜白菜時那種喜悅的光景,我想:蘿卜白菜的全滋味,真滋味,怕要算他才能如實嚐到了。對於一切事物,不為因襲的成見所縛,都還他一個本來麵目,如實觀領略,這才是真解脫,真享受。”
正如老子所說:金玉滿堂,莫之能守。生活是否安適,並不於物質層麵是否奢華,隻要能像李叔同一樣以一顆淡泊的心看待擁有的一切,時時懂得知足,那麼幸福就會處處伴隨你。
安貧樂道而不貪婪,是披著曆史陰影令人痛苦的處世哲學;執著追求而不貪婪,卻是順乎進化規律的現代生存智慧。
今人的執著追求,既包含精神世界的,亦包含物質享受的。今人的切忌貪婪,既包含物質享受的,更包含精神王國的。
“貪人敗類”是《詩經·大雅》中的古訓,借伊索的話來解釋,即:“有些人因為貪婪,想得到更多的東西,卻把現在所有的也失掉了。”
貪婪者多貧窮,就在於它往往表現為一種剝奪:對物欲的貪婪,常常會擠掉珍貴的生理空間,就如同有些新婚夫婦把新房變成了猶如高貴的“家具店”,富足是富足了,但卻使有限的生活空間形成窘迫不堪的局麵;對精神生活的貪婪,常常會排擠掉正常的倫理情感交流活動。
與其讓貪婪之心害得我們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安心現在,滿足的心看待眼下所擁有的一草一木、一點一滴,不要等到失去時才後悔莫及。
有一對經營豪華大飯店的企業家夫婦,因逃稅被判刑。這個醜聞底下,是兩個標準的貪得無厭型的百萬富翁。他們的員工、秘書和親戚們在各種訪問中都指出,兩個人皆財迷心竅,而且心理變態。女的甚至搶她小兒子死後遺下的房產,隻留給她媳婦一張驅逐令,以及四個孫子每人微不足道的432美元!當然有錢人逃稅基本上是種風氣,也不隻是他們。但企圖逃漏400萬美元的所得稅,而公務支出項目下竟包括了遊泳池13萬元、生日禮物純銀打造時鍾4.5萬元,及其他珠寶、衣服等,終於使他們栽了大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