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眼界大千皆淚海,為誰惆悵為誰顰(2)(3 / 3)

從前有一個仗義的人,廣交天下豪傑武夫。臨終前對他兒子講,別看我自小在江湖闖蕩,結交的人如過江之鯽,其實我這一生就交了一個半朋友。

兒子納悶不已。他的父親就貼在他的耳朵邊交代一番,然後對他說,你按我說的去見見我的這一個半朋友,朋友的要義你自然就會懂得。

兒子先去了他父親認定的“一個朋友”那裏,對他說:“我是某某的兒子,現在正被朝廷追殺,情急之下投身你處,希望予以搭救!”這人一聽,容不得思索,趕快叫來自己的兒子,喝令兒子速速將衣服換下,穿在了眼前這個並不相識的“朝廷要犯”身上,而自己兒子卻穿上了“朝廷要犯”的衣服。

兒子明白了:在你生死攸關時刻,那個能為你肝膽相照、甚至不惜割舍自己親生骨肉搭救你的人,可以稱作你的一個朋友。這就是“一個朋友”的選擇。

兒子又去了他父親說的“半個朋友”那裏。抱拳相乞把同樣的話敘說了一遍。這“半個朋友”聽了,對眼前這個求救的“朝廷要犯”說:“孩子,這等大事我可救不了你,我這裏給你足夠的盤纏,你遠走高飛快快逃命,我保證不會向官府告發。”兒子明白:在你患難時刻,那個能夠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加害你的人,也可稱作你的半個朋友。這也是“半個朋友”的選擇。

你可以廣結朋友,也不妨對朋友用心善待,但絕不可以苛求朋友給你同樣回報。善待朋友是一件純粹快樂的事,其意義也常在如此。如果苛求回報,快樂就大打折扣,而且失望也同時隱伏。畢竟,你待他人好與他人待你好是兩碼事,就像給予與被給予是兩碼事一樣。

所以,善待別人、義助別人時,你盡可以為這種善舉歡欣,但卻不要有太功利的想法,因為助人本身就是一種快樂,愛人就是在愛己。

對於一個身陷困境的窮人,一枚銅板的幫助可能會使他握著這枚銅板忍一下極度的饑餓和困苦,或許還能幹番事業,闖出自己富有的天下。

對於一個執迷不悟的浪子,一次促膝交心的幫助可能會使他建立做人的尊嚴和自信,或許在懸崖前勒馬之後奔馳於希望的原野,成為一名勇士。

就是在平和的日子裏,對一個正直的舉動送去一縷可信的眼神,這一眼神無形中可能就是正義強大的動力。對一種新穎的見解報以一陣讚同的掌聲,這一掌聲無意中可能就是對革新思想的巨大支持。

就是對一個陌生人很隨意的一次幫助,可能也會使那個陌生人突然悟到善良的難得和真情的可貴。說不定他看到有人遭到難處時,他會很快從自己曾經被人幫助的回憶中汲取勇氣和仁慈。

其實,人在旅途,既需要別人的幫助,又需要幫助別人。從這個意義上說,幫人就是積善。

也許沒有比幫助這一善舉更能體現一個人寬廣的胸懷和慷慨的氣度的了。不要小看對一個失意的人說一句暖心的話,對一個將倒的人輕輕扶一把,對一個無望的人賦予一個真摯的信任。也許自己什麼都沒失去,而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來說,也許就是醒悟,就是支持,就是寬慰。相反,不肯幫助人,總是太看重自己絲絲縷縷的得失。因為擔心別人不回報自己,就漠視別人的困境,這樣的人不僅可能墮落成一個無情的人,而且還會淪落為一個可悲的人。因為他的心除了隻能容下一個可憐的自己,整個世界都無需關注和關心,其實,他也在一步步堵死自己所有可能的路,同時也在拒絕所有可能的幫助。

有恩於人,也不必有什麼優越感,更不要時刻盤算著我能得到什麼,功利的想法隻會抵銷掉這筆人情!

悲憫之心濟滄生水邊垂釣,閑情逸致。是以物命,而為兒戲。刺骨穿腸,於心何忍。願發仁慈,常起悲憫。

——李叔同《護生畫集配詩·誘殺》

李叔同在《悲智頌》裏說:悲智具足,乃名菩薩。隻有生存的智慧,而沒有半點悲憫之心,別說做菩薩,就是做個人都不合格吧?

悲憫、博愛、同情是一個人是否成為人的基本標誌,是區別人與其他低級物種最重要的標準。人不能隻披著人皮而失去人應有的品格。

在今天,罪惡、醜陋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搶劫、殺人、投毒、坑蒙拐騙、欺行霸市等等踐踏人性的行為通過公開或半公開的信息傳播渠道進入我們的視野,然而,有多少人對此“義憤填膺,同仇敵愾”?他人利益的得與失與己無關,一個生命甚至一群生命的存在與消失仿佛無足輕重,悲憫與愛極度匱乏,幸災樂禍幾乎成了一種普遍存在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