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界大千皆淚海,為誰惆悵為誰顰
祖國在我心中
杜鵑啼血哭神州,海棠有淚傷秋瘦。
——李叔同《秋柳》
李叔同生存的那個年代,正是我們祖國的多事之秋。帝國主義列強在我國領土上橫衝直撞、肆無忌憚,稍後又是軍閥連年混戰,內憂外患,把偌大一個中國折騰得民不聊生,處處哀鴻遍野,多少人流離失所,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麵對這樣一幅悲慘的景象,身為一個熱血男兒怎能袖手旁觀而無動於衷?於是李叔同奮筆疾書,繼而東渡扶桑尋求救國之路,內心深處的大悲全都化作了拳拳愛國之心,就是在出家之後,他的寮房牆上寫著“念佛不忘救國”的字樣。李叔同的一生沒有一刻不想著自己的國家和民族。
愛國之心,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亙古不變的傳統美德。盡管生活經曆、社會遭遇可能會給人造成種種創傷,但對祖國的深厚感情卻一直是維係人們奮發圖強的精神支柱。而對於那些對國家一片赤誠的人,曆史也從不會把他們忘記。
愛國,從來就不是一個空洞的概念,首先從愛自己的鄰居、宗族和家鄉,愛生養自己的那一片土地開始。國家,也經常被叫做“社稷”,社稷最初的含義就是古人祭祀的土神和穀神。愛國,屬於一種知恩圖報的感恩情懷。
究竟怎樣算愛國呢?就是做對國家有益的事。哪些事情對國家有益呢?這需要自己拿出判斷來,看自己的行為是不是能夠不失國家的尊嚴,是不是對國家的發展強大帶來好處。
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在總體上是不矛盾的,俗話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一想還不遠的日本入侵下的中國百姓日常生活就知道了。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保家衛國,抗暴禦辱,一直是令人激賞的英雄,除了張自忠等抗日名將外,古代最著名的例子還有嶽飛、文天樣、戚繼光、鄭成功,等等。他們置生死於不顧,正如林則徐所謂:“苟利國家生死矣,豈因福禍趨避之?”東漢名將馬援,不顧老邁,提出了“馬革裹屍”的報國信念。書法大師顛真卿的家族以愛國著稱,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力勸叛將李希烈歸順唐朝,而終於殺身成仁。革命女俠秋瑾,則以“拚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的詩句,抒發自己為國為民、不怕犧牲的豪情壯誌。
國家,並不是一族一姓的國家,所以愛國並不能直接等同於忠於某一個皇帝老子。當敵人俘虜了明英宗以要挾明朝的時候,於謙提出:“社稷為重,君為輕。”毅然領兵抗敵,保衛國土。這是一個非常光輝的愛國壯舉。即使國家危亡,覆水難收,不能一時扭轉乾坤的時候,我們也不該喪失信心。顧炎武提出:“有亡國,有亡天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他的意思是:一姓一族的王朝更替是“亡國”,仁義閉塞、道德淪喪而至於失去了中國文化的根本精神,是“亡天下”。這句話將文化視為國家的命脈,極大地擴展了愛國主義的內涵。從辛亥革命到五四運動,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不斷激勵著仁人誌士為國奮鬥。
範仲淹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詩人屈原、杜甫,史學家司馬遷等人都是這種精神的光輝榜樣。愛國愛家,目的就是為了國家自立和自強,不僅僅是軍事的,還包括文化的、外交的、經濟的等等。在和平時期,我們應該做的,像李叔同那樣,時時刻刻把祖國放在心中,激勵自己從自我做起。李叔同“念佛不忘救國”,我們不用念佛,隻須從身邊的小事做起,踏踏實實地在各行各業中努力進取即可。
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應該善而待之昔日互殘殺,而今共愛親。何兮物與我,大地一家春。
——李叔同《冬日的同樂》
1928年農曆十一月的一天,弘一大師在行船上看到一隻老鴨被關在籠子裏,據鴨主人說這老鴨肉可以治病,此鴨正是送給鄉間病者宰殺食肉的。弘一大師聽後,倍感老鴨之不幸。他於是懇請船主替老鴨乞命,並表示願意用三金贖老鴨。在他的救助之下,老鴨終於免其惡運,隨大師一同下船。事後,弘一大師特意讓豐子愷將老鴨的造型繪出,一並收入《護生畫集》。弘一大師為此畫的題詞是:“罪惡第一為殺,天地大德曰生。老鴨劄劄,延頸哀鳴;我為贖歸,畜於靈囿。功德回施群生,願悉無病長壽。”
弘一大師對待護生的態度可謂鄭重之極。夏丏尊先生在十年後有這樣的回憶:“猶憶十年前和尚偶過上海,向坊間購請仿宋活字印經典。病其字體參差,行列不勻,因發願特寫字模一通,製成大小活字,以印佛經。還山依字典部首逐一書寫,聚精會神,日作數十字,偏正肥瘦大小稍不當意,即易之。期月後書至刀部,忽中止。問其故,則曰:刀部之字,多有殺傷意,不忍下筆耳。其悲憫惻隱,有如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