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美的毀滅與永恒(2 / 2)

2.金閣寺

金閣寺是世界文化遺產,正式名為鹿苑寺。它建於1397年,原為足利義滿將軍的山莊,後改為禪寺,因為建築物外麵包有金箔,故名金閣寺。它是3層的樓閣,第一層為法水院;第二層為潮音洞,供奉著觀音;第三層是正方形的佛堂,供奉著三尊彌陀佛。寺前是以鏡湖池為中心的庭園,身影華麗的金閣寺倒映在鏡湖池中的景觀是京都的代表性景觀。

名家評述

《金閣寺》中,“我”最後燒毀了金閣寺,從表麵看,這似乎是對文明的背棄,對黑暗的回複,但何嚐不可以從更高一層對它做出認識。這裏真正燒毀的不是曆史遺留下來的那個金閣寺,而是異己存在著的金閣寺。金閣寺隻有在麵臨毀滅時才與“我”親近,向“我”呈報自身的價值和意義,這是因為此時“我”對金閣寺的崇拜心理消除了,金閣寺不再是偶像了。燒毀金閣寺是對壓抑人性、遮蔽存在的異化了的文明的象征性的當頭棒喝,是對人的愚妄的斷然否定和揚棄,這一極端舉動可促使我們破除對文化的盲目態度,回複一個更為切實、更為廣大的世界,也回複金閣寺在人們心中的真麵目。

——張文舉《〈金閣寺〉本事、結構及意義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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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節選文字描寫了金閣寺之美以及對於金閣寺的深刻意義。

金閣寺猶如夜空中的明月,也是作為黑暗時代的象征而建造的。因此我夢幻的金閣寺以湧現在其四周的暗黑為背景。在黑暗中,美麗而細長的柱子結構,從裏麵發出了微光,穩固而寂靜地坐落在那裏。不管人們對這幢建築物做什麼評語,美麗的金閣寺都是默默無言地裸露出它的纖細的結構,必須忍受著四周的黑暗。

我還想起那隻挺立在屋頂頂端上長年經受風風雨雨的鍍金銅鳳凰。這隻神秘的金鳥,不報時,也不振翅,無疑完全忘記自己是鳥兒了。但是,看似不會飛,這種看法是錯誤的。別的鳥兒在空間飛翔,而這隻金鳳凰則展開光燦燦的雙翅,永遠在時間中翱翔。時間拍打著它的雙翼,拍打了雙翼之後,向後方流逝了。因為是飛翔,鳳凰隻要采取不動的姿勢,怒目而視,高舉雙翅,翻卷著鳥尾的羽毛,使勁地岔開金色的雙腳牢牢地站穩,這樣就夠了……

即使說我人生最初遇到的難題是美,也並非言過其實。父親是鄉間純樸的僧侶,語彙貧乏,他隻告訴我:“人世間再沒有比金閣寺更美的東西了。”我想:在我不知的地方已經存在著美。這種思考不由得使我感到不滿和焦躁。因為如果美的確存在那裏,那麼我的存在就被美疏遠了。

對我來說,金閣寺絕不是一種觀念,而是一種物體。是一種盡管群山阻隔著我的眺望,但隻要想看還是可以到那裏去看的物體。美就是這樣一種手可以觸摸、眼可以清晰地映現的物體。我知道並且相信:在紛繁變化的世界裏,不變的金閣寺是千真萬確的存在。

有時我覺得金閣寺宛如我掌心攥著的小巧玲瓏的手工藝品,有時我又覺得它是高聳雲端的龐然大物般的廟宇。少年時代的我並沒有認為所謂美就是不大不小的適當的東西。因此,看到夏天的小花像是被晨露濡濕散發出朦朧的光的時候,我就覺得它像金閣寺一般的美。還有,看到山那邊雲層翻卷、雷聲陣陣、唯有暗淡的雲煙邊緣金光燦燦的景象的時候,這種壯觀就使我聯想起金閣寺來。最後,甚至看到美人的臉蛋,我心中也會用“像金閣寺一般的美”來形容了……

我望了望窗外陰沉沉的春天的天空,看了看父親罩在國民服胸前的袈裟,還看了看紅光滿麵的年輕下士們挺起的胸膛,好像把金扣子頂得都快蹦起來了。我覺得自己仿佛就在他們中間。不久,我成年後也會被征入伍的。但即使我當了兵,是不是能像眼前的下士那樣忠實地為完成任務而生活呢?好歹我腳跨兩個世界。我感到,我還這樣年輕,在醜陋的頑固的凸額之下,父親掌管的死的世界,同年輕人的生的世界是以戰爭作為媒介而聯結在一起的。我大概會成為它們的聯結點吧。假如我戰死了,不論眼前這條岔道的哪一邊都很清楚,結局是一樣的。

我少年時期就像混濁在黎明的色調之中。黑暗的影子世界是可怕的,但白晝似的輪廓分明的生,也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