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也哭得一蹋糊塗,隻斷斷續續地說道∶“對不起…小姐…我真的…不能說…”
“你…”夕顏哽咽了,沒有再說下去。
就在倆人都無語的時候,魏青書卻將手中的筆遞向了菲兒,輕聲說道∶“拿去吧,救人要緊。其餘的事,回來再說。”
夕顏與菲兒同時停止了啜泣,而都向魏青書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眼光。
“青書,你…”夕顏欲言又止,突然間好像又明白了什麼,便擦了擦淚水,不再作聲。
菲兒伸出手去,卻不敢碰到筆∶“魏少爺,你…”
“拿去啊!再猶豫我可反悔了啊!”魏青書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菲兒在原地怔了怔後,便立即起身拿起筆跑向了門口。她猛地停了下來,說道∶“謝謝。”說完便奪門而去。
“快追!”魏青書對夕顏說道。
他果真是這個意思,想跟蹤菲兒查出幕後人,看來自己沒會錯意。夕顏想著,又答道∶“好!”
暮色變得更深沉了,天色那麼黑,路燈那麼亮。
夕顏和魏青書緊跟著菲兒,一點也不敢鬆懈。不一會兒,菲兒就到英租界的界限口了,再走一百多米,就是英租界了。
可菲兒並沒有進英租界去,她走進了一旁的小巷,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夕顏正欲追上前看個究竟,魏青書卻說道∶“你留在這裏別亂跑,我去看看。”說完便隻身跑向了那戶人家。
哪知魏青書剛走,夕顏就被人給扯住了。
“你…”夕顏一回頭便生生地吃了一驚,瞬間,嘴卻被那人捂住而說不出話來了。
“噓…”蘇漠倫用手捂著夕顏的唇,看了一眼已經走了很遠的魏青書,又放下了手,說道∶“這麼晚了,很危險的,你怎麼還不回家啊?”
夕顏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幾天不見,他還是老樣子;她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已跌入了他深遂的眼裏。
“哦,沒什麼,我的東西掉了。”她避開蘇漠倫的目光淡淡地說著。
“所以,堂堂一個魏上校就幫你去抓賊?”蘇漠倫挑了挑眉,眼裏卻盡是自信,“我都看到啦。”
“他不是賊!”夕顏有那麼一會兒的激動,但轉眼間卻又煙消雲散,她皺眉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你又怎麼會認識青書?”
隻見蘇漠倫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神傷地說著∶“我剛從廠子裏出來準備回家,絕不是故意跟蹤你的。喏,前麵英租界不遠就是我的家了。”說著,他指向了英租界,“哪知在這裏卻碰到了你,還…”
夕顏自知不該同時問蘇漠倫這兩個問題,弄得現在自己也不好受了。隻是,蘇漠倫竟然會為自己傷神,她隻道歉著∶“不好意思,我…”
“沒事兒沒事兒…”蘇漠倫輕笑了一聲,又說道∶“至於我是怎麼認識魏青書的嘛…其實,他們父子倆名聲這麼大,我早有耳聞了。今天早上他還上了報紙,昨天闌冰中學的學生還不是多虧了他麼?”
“你也知道啦。”夕顏也給了蘇漠倫一個美麗的微笑,氣氛頓時好了許多。
蘇漠倫的眉宇微笑起來顯得特別好看,她是第二次這麼近距離看見他,總覺著他的眼神裏,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含義。
蘇漠倫接著說道∶“我還知道當時你和小妹也在場,你們都很勇敢。”
“你怎麼知道這…淺盈她…”夕顏感到無比驚訝,她早上看過所有有關這件事的報紙,雖然事情鬧得很大,但是卻沒有提到一點自己或蘇淺盈的身份,蘇漠倫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蘇漠倫扯了扯嘴角:“小妹這個丫頭,雖然自恃有點小聰明,可是被我一套話,就什麼都說出來了。明明答應不背著我去遊行的,都這麼危險,竟然還帶著你!幸好有魏青書在,不然,你們要是出點什麼事的話…”蘇漠倫說著說著,擔憂的神情就在臉上不斷浮現。
“你別怪她,她好歹也是闌冰中學的學生嘛。”夕顏安慰道。
“是啊,我沒有怪她的意思。”蘇漠倫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隻是雖然魏青書幫了他們,但幫得了一次,卻幫不了兩次啊。”
“此話怎講?”
盯著夕顏黑幽幽的眸子,蘇漠倫似乎也有些陷了進去,緩緩才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單單一個魏家就有兩方權勢。魏安的正房夫人是督軍畢升騰的妹妹,雖然魏青書並不是她親生的,但這畢升騰也算得上是魏青書的半個舅舅了。而魏安父子在軍政界裏也算風雲人物,曹德是畢升騰手下的得力幹將,這次的事件,多半是畢升騰搞出來的。可是要魏青書去跟畢升騰作對,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嗎?魏安肯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夕顏聽後,心猛地揪緊了。她想著魏青書原來是冒著這麼大的險在幫那些學生們的,昨天那個督軍,大概就是畢升騰了。原來,這個混亂的年代還有魏青書這般正直勇敢的人。
突然,夕顏回過神來,對蘇漠倫說道∶“他怎麼去了這麼久都還不回來?我們去看看吧?”
蘇漠倫望了望那戶人家,又說道∶“好吧!”
說罷,蘇漠倫卻十分自然地牽起夕顏的手。
一前一後,不緊不慢。
她任憑他這麼牽著,臉頰卻燒得通紅。
紅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