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劍一夜廝殺，又和蝙蝠、耗子鬥了好久，加上沒有合適的兵刃，漸漸被鐵天亮占了上風，司馬劍隻得邊打邊走，與鐵天亮周旋，鐵天亮則手持短刀，越戰越勇。正在緊要關頭，兩人打到魯大水身邊，誰也沒想到貌似昏迷的魯大水忽然攢足氣力，向鐵天亮下三路踢去，鐵天亮措不及防，被踢中腳脖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一看是魯大水踢他，怒從膽邊生，舉刀狠狠向魯大水胸膛刺去，魯大水“唉喲”一聲，鮮血迸流，一命歸天。
趁這功夫，司馬劍一步躥到鐵天亮背後，舉起板凳，一個“泰山壓頂”向鐵天亮頭上砸去，板凳至半空時，司馬劍改變主意，說道：“饒你性命，廢你武功。”隻聽“哢”的一聲，板凳將鐵天亮的鎖子骨砸斷，鐵天亮“唉喲”一聲躺在地上不動了。過了一會兒睜開眼，根據疼痛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嘴裏說：“幹脆你殺了我吧，我還有何臉麵活在世上。”
司馬劍說：“你犯了死罪自然會有人殺你，我不願沾上你的汙血。”
司馬劍走到魯大水跟前，為他解開繩子，輕輕將他放在地上，掏出嘴裏的毛巾，用手在他鼻子上試了試，見無一點氣息，歎了口氣，說：“你糊塗一世，英雄盡終。”說完，又跑去為秋荷解開繩子，扶她向外走去。
秋荷低聲問：“我們去哪？”
司馬劍說：“我們到一個沒有廝殺、沒有爭鬥的地方。”
秋荷的頭靠在司馬劍的肩膀上，用祈盼的聲音說：“我們到白洋澱三道灣的村裏去吧，春天織網，夏天打魚，秋天采菱，冬天編席。”
司馬劍會心地笑笑，爽快地答應：“行！”
走出十幾步，隻聽後邊“鐺”地一響，鐵天亮已用短刀自盡身亡。
走出門外，司馬劍見鐵天亮手下兩人走過來，便問：“羅楚在哪？”
那二人說：“羅楚鏢主被捆在菜園裏，俺們已把他放開，你跟俺們回鏢局吧，俺們擁戴你做鏢主。”
司馬劍笑笑：“以後我會自廢武功，隱姓埋名，再也不與武林界來往了。快去把鐵老鏢主和魯掌櫃屍首收斂好，送回家鄉厚葬。你們自己也好自為之，各自過太平日子去吧。”
走到大門口，二人果然碰見羅楚，羅楚見二人衣著襤褸，遍體傷痕，忙問：“怎麼樣了？”
司馬劍簡述了經過，又說了自己和秋荷的打算，羅楚說：“這樣好，這樣好！我送你們一程吧。”
天近清晨，東方升起一絲薄薄的紅霞，大公雞站在土牆上發出長長的啼鳴，早起的人挑著水桶從街裏走過，發出悅耳的“吱吱”聲響，三個人走出勝芳鎮，踏上一條通向白洋澱的小路。
司馬劍說：“羅兄請回吧。”
羅楚拱手道：“司馬老弟一路多保重，今後有困難盡管找我。”
司馬劍淡淡地笑笑，心想：不會再找你了。想著，他攙著秋荷向前走去，剛走出幾步，秋荷無意中一回頭，說聲“不好！”然後轉身去擋，隻聽“唉喲”一聲撲倒在地，前額鮮血直流。
打出飛鏢的是羅楚，未等他打出第二隻，發瘋似的司馬劍已淩空飛起，一個“二郎劈山”從天而降。羅楚一低頭，司馬劍落在他身後，羅楚自以躲過，實際上這是虛招，羅楚還沒來得及轉身，司馬劍又一個“二龍吐水”，將鐵沙掌向後戳去，當時就戳斷了羅楚腳後跟上的兩條大筋，羅楚頓時癱倒在地，他這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
司馬劍飛身跑過去，抱起秋荷，淚如泉湧：“秋荷，秋荷，你為何去擋，他不懷好意我早有防備。想除掉我，坐上總督寶座，他已蓄謀已久。”
秋荷蒼白的臉在霞光照耀下顯得更美麗了，她吃力地翕動著嘴唇說：“……我，我願意為你去死。”
豆大的淚珠從司馬劍臉上滾滾而下，他點點頭，低聲說：“我們一起回家吧。”說完，他背起秋荷，沿著蜿蜒的小路向遠方走去……
船主又彎腰捧起澱水灌了幾口，歎歎氣說：之後，白洋澱人建了一個小島，取名鴛鴦島。島內塑了兩塑像，一男一女：男的是司馬劍，女的是秋荷。
接下來的日子裏，人們紛紛傳說，有一對夫婦在白洋澱三道灣周莊落了戶，他們生活得很美好，曾為世間留下了五男二女，孩子長大成人後分家各過，夫婦倆仍然劃著小船在澱裏捉蝦捕魚，船幫上的幾隻魚鷹是他們的幫手，船頭上那個女子風姿不減，她的額頭上有塊彎月疤，可惜她喪失了記憶，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告別船主，碼頭上的炊煙嫋嫋升起。婦人在吆喝孩子，孩子在應聲中奔跑。漸漸地，大地趨向了寧靜。天空中最早出現的燦爛群星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讓大澱泛起銀白色的光茫，與碼頭上的萬家燈火交相輝映。
黑夜來臨了，我看到白洋澱又展開了她那寬廣的胸懷，猶如婦人召喚孩子、黑夜呼喚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