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二(2 / 3)

文富樓上屋子裏不必要的東西搬完以後,一家人回到樓下,開始把底樓裏的新家具往樓上抬。沒想到,由於農村建房樓梯口設計普遍狹小,大衣櫃、寫字台、架子床這些東西根本拿不上去。他們試著換了幾種方法——躺著抬、側著抬,都被堵在了樓梯口。沒辦法,他們隻好退回來,重新找繩索來從陽台上往上麵吊。在中明老漢、文忠、文義他們一齊去準備繩索的時候,文富突然想起,一家人都在為他累得滿頭大汗,包括一趟一趟顛來跑去的母親,忙得連中午飯都忘了煮,他心裏產生了一種很過意不去的感覺。他看看大家都在忙著,獨獨不見文英,為啥不叫妹妹去燒火做飯呢?這樣想著,文富就朝文英的房間走來。

文富來到文英房間的門口,看見文英正神癡呆呆地坐在窗前的小桌前,小桌上亂七八糟地擺著她常用的東西。文英的麵前攤著一本什麼舊雜誌,手裏拿著一支筆,正在書上胡亂畫著。文富看見妹妹這副說看書又沒有看書,說寫啥又不正經作古寫的神態,心裏覺得奇怪,便輕輕走到文英背後,卻見文英滿紙寫著的全是“庹平”兩個字,不知咋回事。但他沒有多想,便對妹妹說:“文英,你去煮飯吧,媽媽正忙著呢。”

佘文英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沒注意到二哥的到來。此時猛然見到文富站到身後,一下子惱羞成怒了。她立即抓過那本舊雜誌,猛地撕下寫滿字那頁,揉成一團捏在手裏,然後回過頭,臉紅筋漲地對文富吼道:“我不吃!我也不煮!”

文富倒叫妹妹的神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不明白地問:“你咋個了?”

文英站起來,一邊把文富往外推,一邊幾乎氣得要哭了似的繼續吼:“你出去,我不要你管!”

文富沒法,隻好退出來,文英隨即把門“乒”地關上。

過了一會,文英覺得這樣對待二哥,有點過分了,還是走了出來,去生火做飯。

可是,她卻把飯燒糊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心裏都有些生氣。中明老漢責備地說:“有啥子出息?這樣大的女娃子了,把飯煮糊!”

老實人文忠也憋不住似的跟在父親話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要是今後嫁到婆家去,煮出這號飯,背殼殼不挨拳頭才怪!”

正在埋頭一粒一粒往嘴裏送飯的文英,這時忽然抬起頭,衝著大家嚷:“我沒出息,就是打死了,也不要你們來幫忙!”說完,兩行眼淚忽地從臉頰滾落下來。接著,她把飯碗一推,跑回自己的小屋,蒙著被子哭了起來。

桌上,一家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是咋回事,因為這在過去是從沒有的事。以前,當大家責怪文英做錯了事的時候,她總是調皮、撒嬌地衝大家笑。隻要她一笑,做父母、哥哥的,啥氣都即刻煙消雲散。

田淑珍大娘見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樣子,心裏倒真的生起女兒的氣來,忙上樓來,敲著女兒的房門說:“你個小氣娘娘,還有沒有樣子?自己做錯了事,又沒人說你其他啥子,你倒不依教了!”敲了半天門,文英卻始終沒開。

下午,文富和文義在麥地的空行內栽菜,文富忽然問文義:“我走了這幾天,文英出了啥子事?”

文義想想,回答說:“沒有發生啥子呀?”說完,又突然不理解地反問文富:“你咋個問這話?”

文富說:“我總覺得文英有點不對頭。”

文義更不明白了,又問文富:“咋不對頭?”

“這……”文富遲疑了一下,還是把上午看見文英寫字的事,對文義說了。

文義聽文富說完,立即聯想起庹平來的那天下午,文英躺在家裏沒出來幹活,第二天庹平走時,文英又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很遠。回來以後,文英就有點喜怒無常,做出一些不可理解的事來。“難道,她愛上庹平了?”文義立即在心裏揣度著。

文富見文義沉默不語,又問:“你看這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敏感的文義這時心裏已明白了八九分,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見文富追問,他不願把自己心中的猜測向二哥說出來,因為他們都深深愛著這個妹妹。於是便用不屑的口氣說:“這有啥?她也許覺得這個名字怪,寫起好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