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霜怔怔盯著瀟瀟,眼淚簌簌,止也止不住。竟也不知為何,勞累了大半夜一口水未沾唇,恍惚中眼前又是那片大火,火勢洶洶,逼向小床,那般淒厲的哭聲似在耳畔。“不不,不要,不要。”冷雪霜驚吃,身體前傾險些栽在地上,一掙之下,卻是噩夢一場。冷雪霜輕歎一聲,也無心睡覺,側目看瀟瀟,察其麵色似顯紅潤,略覺放心了。憶起火鶴之事,心道:我,我言語當是重了,小姐心情必是難過之極,她,她別再想不開,尋了短見?心中愈想愈怕,愈放心不下。方才已鬧僵了,現破個麵子不要,我好生賠個不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我得把小姐勸過來。冷雪霜想罷,過去推門,推它不動,冷雪霜不知何辦才好。破窗紙向外望,不見人,隻見地上四腿,想是那兩鶴奴過乏,靠著門坐地而睡。冷雪霜也不推了,轉向奔窗戶,僅開一側身之縫,鑽了出去,將窗關閉,飄身形飛下樓來。輕功雖不見得多高,架勢卻十分悅目,宛若仙鶴飛落,落在院中。冷雪霜轉過頭,見莊主朱林閣的門大開,冷雪霜心道:夜裏風起怪冷的,莊主也不知關門。想罷匆匆跑入,趕緊將門帶上。
冷雪霜剛進,便覺寸步難移,隻見地上攤滿了書,紙因風之故,紙片吹得處處都是。室中與屋外一般冷,冷霍霜拾了幾片紙,向前望去,火鶴擎蠟燭守在書櫃前一本一本翻看。蠟將燃盡,燈火將殘,顯是找了許久了。冷雪襄道:“莊主。”
火鶴抬眼望去,一時辨不清陰影是誰,使勁舉了舉蝶燭還是看不清,便道“誰?”喑啞的嗓音全無往日霸氣,蒼老而又和順。冷雪霜一聽,尚未答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莊主,我是小霜,千錯萬錯我的錯,我不該那般無理……”“好啦,好啦,我不怪你,你心疼蝶兒嘛!說錯了話不妨事。我不怪你,來,小霜,快過來。”火鶴道。冷雪霜JL下感動,慢慢站起,麵有難色。火鶴又道:“愣著作什麼,踩了那書過來!”冷雪霜俯下身子邊走邊道:“那如何使得,這醫書是您的命呀,我踩了怎麼得了!”待撿出一條道來,方才近火鶴身邊。
火鶴拽過冷雪霜,指著書桌上幾 冊子,道:“小霜來看,這兒,這兒!”冷雪霜略略看了幾 眼,紅圈之中全是些古怪的草藥名,不由念出聲來:“菜 拓,冬生草,九日修羅,這些是……”“傻丫頭,治傷,這 兒是治外傷靈方,這兒治內傷,這兒去疤痕,這兒還有 ……十幾年,沒翻過這些醫書了,竟還記得不少藥方藥引, 這麼多本醫書,才尋了半夜就找出來了。”火鶴道,麵有喜 色。冷雪霜道:“莊主這若是找不到呢?”“怎會,這山中有 陰陽蝶,這可是神仙的化身,有了這些靈物,這小小草藥 莊上應當有……若是沒有,我再另謀他法。對了,我先畫 出這幾樣草藥圖,你快帶人去尋。”火鶴說罷,從桌上扯來 紙拾起筆,略一思索,便即下筆。
風一緊殘蠟倏地熄了,室中一片黑。
火鶴一驚即又催道:“小霜取蠟來。”
冷雪霜並不動。怯聲道:“莊主,我走了,若,若小姐醒來,誰看護她?小霜放心不下。”火鶴全料不到她竟出如此之言,道:“我,有我在,我照顧蝶兒。”
冷雪霜心中一緊,道:“莊主,不妥吧,她,她現當您是殺父仇人,她還不知道您是她生母,她恨您入骨,您卻守在她床邊,小姐一醒就看到您,她會心裏難受痛不欲生的。我,我以為還是我先……”
“你說什麼?我是她母親,她是我女兒,她不認我?怎麼能?她那麼多年都沒有媽媽,我,我是她媽媽,她得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我,不是那臭婊子青冥。她得知道,她必須認我,必須!”火鶴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