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她怎麼認你?必須?你怎麼還是那麼……這就是你給她的母親形象?帶著幾個人殺了林子風,讓一個才十八歲的孩子見到她至親身首異處,又逼一個孩子跳崖,幸是沒死。她替父報仇,一人入火雲莊,才十八歲半點武功不會的姑娘何等勇氣,你用鞭打得她至今還奄奄一息。”
“那時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蝶兒。”
“即便您不知道,即便小姐真是林子風、青冥的女兒,那又如何?她不該為父報仇?你也不該那麼打她,她是個孩子,孩子……她怎麼能挨下這般毒打。這就是她母親,她親生母親,毀了她爹,傷了她的心。你怎麼比得了青冥在她心中的位置?她怎麼認,怎麼認?”
“住口,住口!你,你,你太放肆了!”
屋中半晌無聲,兩種嚷泣聲夾風撞窗之嗚咽。
良久,冷雪霜哽咽道:“莊主,我知道我作為一個奴蟀,原是不該說這無理之話。但我實是忍不下,冷雪霜隨您的意從九歲那年開始,從未違背絲毫,但此番您還得聽我之言,暫不見她。奴蟀勸她一勸,讓小蝶接受這個現實認了您,您得等等,再等等……”
“等?我原是準備殺了林……林子風之後便去陰曹地爪找我那寶貝蝶兒,為了這個,我等了十八年。十八年,我想女兒也想了十八年,我,我終於感動上天,那,那女移是蝶兒,她沒死,總算天見可憐,我要馬上攬她入懷,仿還讓我等,等到何時?”
冷雪霜無語。
二人就那般定心地在黑暗中站著。
“唉!”火鶴長歎。
“我等,我等……你答應我,一定好好勸她照顧她,治傷的藥都在櫃中,拿去用,別吝嗇那點藥。為了蝶兒,治好她,方子也有,照著上麵服,先服藥劑,不過三五錢便好,萬不可用之過甚。”火鶴道。
冷雪霜應了一聲,悄悄退出。出門之後,聽得室內有什麼物落地之聲,冷雪霜心中雖有不忍,但也強自克製,提氣飛身上房。
冷雪霜人得房中,又坐了許久,待天光大亮,聽得樓下聲音嘈雜,推開窗子向外望去,見火鶴帶著十幾名鶴奴組成一隊,各自持著莊主之物,顯是要出遠門之狀。火鶴 目光敏銳,一眼便望見冷雪霜,大聲道:“霜兒,我帶她們 山中尋藥,你好生守家,我不出三五日定返。”說罷帶著眾 人穿過花廊從後麵去後山。
冷雪霜關窗,心中著實佩服火鶴,怔怔發愣聽得身後 有人道:“霜姨。”冷雪霜回頭,見是清泉,聽她道:“昨晚 我和露兒在門外睡了,讓你跳窗而出,實在過意不去,您 也累了一晚去吃些東西罷。”冷雪霜本放心不下瀟瀟,卻實 在餓得緊又耐不住清泉勸來勸去,隻得下樓。被帶到廚房, 見一張八仙桌上擺著幾樣精致的小菜,冷雪霜心不在焉地 舉箸吃了幾口,竟不知吃的是什麼,心中隻想煎藥之事,勉強灌下碗粥,遂吩咐道:“清泉你去樓上守著林姑娘。仔細點,若是醒了,來這找我。清泉應了,轉身出去。冷雪霜命人收拾碗筷自己人得朱林閣,取過幾大包藥,又回廚房,辭退眾人,自己親自依著方子煎藥。冷雪霜覺得自己以乎又回到二十幾年前跟著小姐治病救人,闖蕩江湖的日子。那時小姐治人,自己煎藥,於這套簡直輕車熟路,火候拿捏得也準,對藥性也略知一二。冷雪霜心中甚苦,感慨萬千,往昔之事,恍若昨日之景,“唉”!冷雪霜重重歎氣。
時近午時,藥未煎好,冷雪霜仍守在灶旁,對著藥方,再行調配。瀟瀟卻醒了,緩睜雙眸,見頭頂一方藍色帷帳,似天空般晶瑩。瀟瀟環視四周,桌案上放著筆硯,還有一方古琴,琴弦似是藍色。桌後一窗,牆上所繪皆為藍色形態各異,若飛若靜之蝴蝶。瀟瀟方覺全身滾燙,腦中空空,又渴又疼,仍使勁回想自己在哪兒?怎麼了?被火鶴打了,然後……不記得了,不記得了。易水寒呢?寒呢?寒,寒··…瀟瀟想到此,嘴裏不競自語:“易大哥,易大哥。”門外清泉聽得仔細,心中激動,蹬蹬下樓,飛奔廚房,大喊:“醒了,醒了。”冷雪霜正舉匙嚐藥,著實嚇了一跳,被藥湯狠狠燙了一下,疼得噓噓直喘。待聽得仔細,手中銀匙落地,眉毛高挑,二目放光道:“真的?”清泉隻是點頭。冷雪霜心中狂喜,語無倫次:“你,守著這兒,看著火,我去了。我,我去看她,火別大了,再過一刻藥好了,端上去。”說罷,轉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