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陣上樓之聲,門“恍當”一聲被撞開,冷雪霜近乎撲進來,險些栽倒,見火鶴發鬢淩亂,右耳耳環落了,一縷亂發遮眼甚是狼狽。冷雪霜見火鶴跪在地下,摟著懷中遍體鱗傷的瀟瀟哭得驚天動地,霎時心下了然,遂跟著心疼不已。但冷雪霜強自克製,快步搶過去,用力拉開火鶴道:“莊主,她都快死了,您還這般抱著她,怎不救她呢?”火鶴已全身酸軟,在這一拉之下撲倒在地,已不能自己,仍是哭,無半分理智。冷雪霜略查瀟瀟傷勢,眼淚湧了出來,心中又恨又氣又疼:小姐下得這般死手,太狠心了。但轉念之間,又罵開自己:冷雪霜,莊主心裏亂了,你萬萬不可亂,決不可,萬萬不可。
胡亂想什麼,救人,救人!隨即推開窗子大聲道:“清泉,拿上淨手盆,一桶熱水,最好的金創藥,上等白絹,越多越好……還有玉兒的‘玉軟薄荷膏’,在我房中床櫃裏,快快!”而後匆匆下樓,尋出藥箱,提著衝上樓去,找出“陰陽蝶翼八寶丹”。撬開瀟瀟牙關,灌一粒,怕藥力不夠,又灌了一粒。握住瀟瀟手腕,查其脈象甚微,更是心急,對瀟瀟大喊:“林竹瀟瀟,你得活著,你得為你爹報仇,還有六個仇人,你不能死。還有,還有救你的那位公子……你得挺著,千萬別咽氣,你聽到沒有?”鶴奴們手捧白絹籲籲直喘,前後照應著。“快,放桌上,退下!門外候著。”冷雪霜命道。鶴奴們匆匆進屋,也不敢瞧,放下手中之物,又出去,反手將門關上。
冷雪霜從一紫檀中取出參片,放人瀟瀟口中。淨了淨手,穩了穩心神將白絹、剪刀、金創藥等治傷之物放在順手的地方,慢慢除下瀟瀟被血染紅的白衫。冷雪霜咬著下唇生怕碰疼了瀟瀟,情知她昏迷之中哪能辨什麼痛,但也如此之小心,扯下白絹,浸了熱水輕輕擦拭臂上一處鞭傷。冷雪霜極盼瀟瀟能因痛呻吟,如此才知她知覺恢複,尚可有救。可當下瀟瀟仍無聲息,冷雪霜淚水蒙住雙眼,拿衣袖狠命擦去,取過金創藥上在破處,剪下一條白絹包了旁邊高腫之處敷上軟膏,又處理下一傷口。門外鶴奴聽喚進進出出,端出盆微紅的水,端人一盆熱水,往複數遍,眾人均累得跌倒門外,相靠籲籲直喘。冷雪霜右袖都已微濕,傷口隻差幾處沒包紮了。瀟瀟全身幾乎沒有好處,非傷即腫,看得冷雪霜心痛如絞。耳邊聞火鶴泣聲,絲毫無一勸慰之言。冷雪霜心道:“小姐,此番若是你女兒,死在你手裏,你如何活?你肯定自盡。你若死了,小霜也不會苟活……小姐你如何這般狠毒,麵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會武功的女孩,你有憐憫心嗎?”
“咳,咳……”
一陣輕微咳嗽之聲,使火鶴驀地從地上站起奔到床邊,還未到便被冷雪霜極快地點了穴動彈不得。火鶴啞聲道:“小,小霜,你這是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我不能讓你再碰她了,她都被您弄成什麼樣了?縱然她不是小蝶你也不該如此待她!她還是個孩子·一你把對林子風的恨都轉到她頭上這公平嗎?你還指望她能原諒你嗎?我,我都不會原諒你!”
冷雪霜泣不成聲。
她第一次如此口吻對火鶴說話。
火鶴無語,臉色變成絳紫。
“蘇……蘇合,蘇合,進……進來,快點兒……”火鶴道。
清泉聞聽匆匆搶進門來,目光惶恐,大氣不敢出。
“扶我出去。”
清泉聞聲過去攙扶,火鶴強自撐著走出房門,方才那穴是白點了。
“關上房門,你們給我好生伺候著……”火鶴言止,跌跌撞撞衝下樓去,樓梯被踏得山響,似心碎之聲。
冷雪霜聽那聲音止了,才猛然醒悟轉過身來輕輕搭在瀟瀟腕上,觀其脈象略略覺出搏動。冷雪霜心下甚喜,心道:真是老天有眼,林公子,你若在天有靈,保佑你女兒熬過此關,求求你了。冷雪霜不辨方向,胡亂磕了幾個響頭,其心之切可見一斑。遂屋中之物一概不收拾,扯過把椅子守在床邊。剛坐定,又覺不妥,複又站起,查看窗是否關緊,又奔回,從瀟瀟身邊取過藍綢被輕輕給瀟瀟蓋上,方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