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馬上回答:“提高警惕,保衛崗位。”
“沒有了崗位就是失業,失業會讓人沒有地位、沒有尊嚴、到處乞憐,像條癩皮狗。我們要做職場上的瘋狗,時刻帶著饑餓感,這樣我們就能發現很多雞鴨魚肉,味道鮮美。”他興致很高,站起來走到白板前,拿起墨筆,拔下筆帽,寫了一個“道”字,“今天我講講這個‘道’。‘道’中之‘首’,是頭腦,說明要我們動腦筋、想辦法。‘首’還是首先,我們首先什麼呀?做企業首先要想到賺錢……盈利永遠是企業的第一目的。”他用筆敲了兩下白板,以引起聽者的關注,“這‘道’中的‘自’,就是要管好自己的事。有本書叫《像總裁一樣思考》,你們都想我的事,我睡大覺嗎?要管就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我最不喜歡這‘道’的‘走之底’。因為‘走’是跟不上時代的腳步的,應該是跑……跑銷售、跑路子、跑關係,連飯店的服務員過去都叫‘跑堂的’。我們必須跑起來,比運動員還要快。隻有這樣,黑石書店才能成為一匹黑馬。黑馬就是標新立異,不按規矩出牌,哪怕別人說我們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我們自己聞著不臭就行。”
大家開心地笑了。
“現在把話題轉回來,我們要繼續對德道書店予以打擊,打得它頭破血流,無力還手。我分析這個對手一定會在教輔書展上花費氣力,利用新年、春節、寒假的銷售旺季,為明年開個好頭。我們不能等閑視之,我們多吃一口,對手就少分一塊蛋糕。今天的會到此結束了,銷售部、市場部聯合作業,拿出一份漂亮的寒假教輔書展的企劃案。企劃部要密切注意這條‘鹹魚’的動靜。人力資源部馬上刊登一個招聘廣告,將原先的薪酬待遇提高30%,如果有他們的人來,提什麼要求都答應,先把人挖來再說……挖來一個人就會動搖一大片。我還要告訴大家,新年都會拿到一個紅包,隻是這個紅包不是我來決定的,而是你們認為該給自己包多少銀子,那就包多少銀子。”
“石總,那我就包一萬了。”有人壯著膽子說。
“瞧你那點出息。我希望你們當中有給自己包10萬的、20萬的。”
大家被他的話鼓動得熱血沸騰,有人敲起桌子,於是都把桌子當成鼓擂了。
這個時候,他寫下了“鹹魚”,又把兩字圈起來,畫了一個箭頭,再一筆一畫地寫下“程拾翰”,然後揚長而去。
他來到東方畫廊,與一胖一瘦兩個畫廊老板密談吞下牟江的畫廊。胖子說牟江找過他了,說畫廊做不下去了,可有些畫還死扛著價碼。瘦子似乎有些同情,說是個別畫都低於進價了。他提醒兩位,不是大家落井下石,牟東海在官場上風光的時候,牟江的眼神看哪家畫廊不是沙子?那兩位說:“是這樣的。”他又算了一筆賬,牟匠畫廊是上下兩層600平方米,一個月租金加上人吃馬嚼也要八九萬,要撐不住了。
“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那些畫的成本價上再來一刀。”他說得輕描淡寫,無關痛癢似的。
瘦子說:“那牟江的血可就出大了。”
“哼哼,這也怪他,先前把血喝得太猛了。出來混的,早晚是要還的。”
一胖一瘦又聊了幾句起身告辭。出來時,兩人議論石方出手太狠了點。不過一想,無毒不丈夫。牟江現在就是一隻案板上的鴨子,任人宰割。何況呀這隻鴨子,還屬於肥而不膩的那種。
石方對拿下牟匠畫廊信心爆棚,緣於牟江那天的不請自到。自從牟東海東窗事發,他就惦念著牟江,勝過狗惦念著盤裏的骨頭。
那天,牟江的苦臉就像晾幹的抹布,皺皺巴巴。
“完了,我那畫廊安靜得像個棺材鋪。”
“冷清一下也好,省得招風。你不如趁機做‘減法’……現在很需要銀子吧?”
“幾十萬就跟打水漂似的。可那畫廊以前……”
“以前不當飯吃。那些個別用公款買畫的還不是看你是牟市長的公子。如今,你要自力更生啦。”
“我那畫廊……賣了等於割肉。”
“割肉說明還有肉,剩下骨頭隻能被人敲碎了吸骨髓。”
想到這裏,他給手下的賈楊打電話。賈楊彙報牟匠畫廊的房租合同年底到期,牟江希望來年兩個月一交房租,而不是一交就半年的。他指示賈楊來點硬的,讓那個出租人把牟江趕跑。
“來硬的,這我擅長。”
“事兒辦好了,領你逍遙去。”
他下了樓,在展廳裏徜徉了半天,仿佛腳下又踩倒一具屍體,走在上麵,軟綿綿,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