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1 / 2)

夜裏,程拾翰做了一個噩夢。

早上醒來,夢中的殘影還影影綽綽的,時遠時近,就是不能成像。他懷疑自己夢遊了:打開門,順著馬路小跑了5000米,或者更長。白小微說過,她曾跟著他從家裏一直走到海邊,然後再走回來。走回來的時候,他和她擦肩而過,目中無人。她想笑,又不敢,在後麵尾隨。走著走著,後麵竟然跟過來一條小狗。那小狗是從一條板凳上跳下來的。

那是個美好的夜晚。月亮大、圓。

昨天晚上,他與孫正一起推敲了《考核辦法》的一些細節。

孫正來找他時,開門見山說來請教,眼神怪怪的。他愣了:於德水囑咐過他不要過問此事的。不過馬上想到了,孫正乃於德水嫡係,怕是清楚了起草人是誰。他也不想捅破那層紙,兩人就事論事,倒也順利。一看時間挺晚了,孫正說請客。兩瓶啤酒下去,孫正大加讚賞他的培訓生動幽默,“交換空間”裏的課件也好看,據說管理學院有點坐不住了,說他喧賓奪主。他聽明白了,孫正的“管理學院”暗指王天樂。他敬了孫正一杯,許多話也就都在酒裏了。孫正請他為集團財務人員做一次《狼的團隊建設》的培訓。他說沒問題,就是擔心管理學院那邊又坐不住了。兩人心有靈犀,哈哈大笑。笑夠了,他說財務部門嚴格說來,不是狼,而是看門狗,隻是看門狗不大好聽罷了。孫正卻說無所謂,每個人做的事,不外是門裏門外那點東西,真能把門看好,做到不缺斤少兩、更不監守自盜,還真難。這是一個欲望年代,哪有不想伸手的。兩人由企業的管理控製談到人的欲望節製,還真有那麼一點共識。

回到家裏,沒有一點睡意,喝了茶,人就更精神了。他想了很多,想到與王天樂之間繃得越來越緊了,像白石老人的一幅畫:兩隻小雞在爭一條蟲子——蟲子被兩張嘴拉扯著,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他還想到趙小魚那天夜裏說的話,猜測到一定是王天樂那天上午發現了他要和趙小魚一同去老伯爵西餐廳,故意弄了一出戲,又想方設法讓她知道了他在說謊。看來,王天樂在追趙小魚。

他拿起一本《遊戲的人》翻著,一直看到淩晨,起身到陽台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夜空蒼涼。馬路上偶爾有車駛過。路麵上,落葉隨風而去,像是後麵有著什麼東西追趕著。突然,他看到路邊停著薑橙子的車——白色的,沒錯。這時,轎車慢慢啟動了。他跑回書房,拿起手機。

“喂,橙子!”

“拾翰,什麼事呀?”

“你在家嗎?”

“沒有。這兩天有點神經衰弱,睡不著,開車出來轉悠一下。”

“橙子,我……最近太忙了……”他吞吞吐吐的。他想說他很擔心她,他想說他很想見她,他想說的還沒說出來,就聽“嘎吱,——”汽車急刹車的聲音,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撕裂了。

“橙子,怎麼了?”

“沒……沒怎麼。”

“橙子!”

“一隻流浪狗……從車前跑過去了……嚇死我了,差點撞到。”

“橙子,我去看你,你把車停在路邊。”

“我沒事,你別過來了,我有點困了,這就回家。”

“好吧。”

他在心裏隱隱地感到對不起她——那天夜裏他竟然愛撫了趙小魚的頭發,還有怦然的心動。

他來到客廳,打開燈,關了飲水機。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他轉過身,看著白小微。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會兒,已是早上。他走在人行道上,一絲涼意讓他加快了腳步。路過一個報亭,他站住了,有了去買報紙的衝動,很少看日報的,可他還是買了一份。

他邊走邊翻,沒走幾步,目光被一個標題攫住了:《德道企業成長揭秘》。文章署著他的名字。

陳懷丙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翻著報紙,當程拾翰出現的時候,說:“拾翰,坐。大作發表了,看到了吧?”

程拾翰把攥著的報紙展開,放到茶幾上。

“請陳總解釋一下吧。”

陳懷丙早有準備,往前探了身子,把手裏的報紙放下,裝糊塗:“拾翰,你好像很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