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咯咯笑了,然後說《書店問題之我見》捅了馬蜂窩了,陳懷丙把柳立立叫去,罵她家醜外揚。程拾翰感到納悶,文章署的筆名,陳懷丙怎會知道是柳立立。她說那篇文章王天樂壓了好長時間不敢發,一定是他告訴陳懷丙的。
“你要防著點了,陳總老奸巨猾,肯定會對這事耿耿於懷的,你的老同學也會覺得你與他意見不合……”
“小魚兒,別婆婆媽媽的了。”
“哼,關心你嘛。”
他馬上又給柳立立打電話,為沒能保護好作者表示道歉,說過兩天請她吃飯,希望不吝賜稿。柳立立說文責自負,既然寫了就沒怕得罪誰。他寬慰她,說董事長很讚賞文章的觀點,而且猜到是她寫的。她高興地笑了。
放下電話,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與柳立立通話時,電話裏似乎聽到了《歌劇魅影》的主題曲,“那些看到過你麵孔的人們,都因害怕而退縮,而我卻是你所佩戴的麵具……”這首歌是石方的最愛,大學期間還與外語係的一個女生登台演唱過,博得掌聲如潮。他暗笑自己的懷疑近似荒唐:柳立立可能與石方在一起嗎?
這時,門鈴響了,他從門鏡裏看到薑橙子站在門外。他開門,見她拎著兩個保溫盒。
“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嗎?”
“橙子小姐,請進。”
薑橙子直奔廚房,似乎對房間的布局、陳列一清二楚。廚房的燈亮了,他更愣了,靠牆立著一個雙開門的大冰箱。他摸摸頭,心想這還是自己家嗎?她把保溫盒放到餐桌上打開,主食是揚州炒飯,三個菜是肉絲黃花菜、苦瓜煎蛋、白灼甘藍。他說吃過飯了。她卻說不是給他帶的,她還沒吃晚飯哪,如果他真是紳士,就作陪一下。他笑了,拿過兩雙筷子,坐下。
“以後不許說謊……自打你回到家,廚房燈就沒亮過。喝啤酒嗎?冰箱裏有。”
他又糊塗了,盯著冰箱像盯著怪物。她從兜裏拿出一把鑰匙問他見過嗎,他感到有點麵熟。
於是,她從頭到尾講了:為他接風洗塵那天,他說自己愛丟鑰匙,就放一把寄存在金秋穎手裏,以防萬一。金秋穎想到禾禾酒坊與他家隔路相對,就把鑰匙轉讓給了她。
“你就買了這個大家夥送來?”
“對。”
“我還缺個DVD。”
“那是昨天,現在它趴在電視櫃下睡著了……還缺什麼?”
“還缺個……”他想說缺個微波爐的,但這個玩笑開不得,她要較起真來,勢不可當。
“微波爐放在陽台上了,注意呀,用的時候別站在跟前,有輻射的。”
“那我現在就缺打了。”
她笑了:“看你少不更事,犯錯難免,且饒你一回……趕緊吃飯。”她從冰箱裏拿出一聽藍帶啤酒,又拿過一個杯子,“喝吧,溫度正好。”
他過去再把冰箱門打開,好家夥,簡直一個小超市。
“千萬不能虧待胃,它會造反的。這個冰箱多少能起個小廚師的作用……知道你有點過意不去,但什麼也別說,這是我把送你的結婚紅包連本帶利都派上了用場,雖然晚了點。”
他知道這個紅包隻能接著,盡管大了點。
吃飯時,他把《考核辦法》討論會的前後經過大致跟她講了,讓她幫助分析一下於德水的目的。她想了想,認為於德水的良苦用心隻有一個:希望1+1>2,而不是1+1<2。
“他是懷疑我起草《考核辦法》是與天樂的《問責製》爭功,還是擔心天樂知道真相,與我形同陌路?”
她的神色略微凝重了,問:“拾翰,《考核辦法》真的不是針對《問責製》去的?”
“怎麼會呀,我初來乍到,根本就揣摩不透於德水的打法。這個《考核辦法》純屬歪打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