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大婚向來與尋常人不同,但又參雜著尋常人大婚的影子。
因安遠父皇母後都不在人世,這一拜父母就變為了祭天祭祖。
長長的紅毯上三人成行,火紅色的嫁衣下,那三人的容顏更是奪目,帝王氣宇軒昂,帝後姿態雍容華貴,饒是季北也是挺直了脊背麵目含笑。
安遠左右各一,牽著她們緩緩入了高台,百官朝拜,齊呼高祝聲如浪,一層一層,好不歡慶好不熱鬧。
在司禮官朗完一段段冗長枯乏的祝詞後,小皇帝就在這齊呼聲中拿了香插入香爐。
然而他的香還未入香爐,便見一東西遠遠朝著香爐飛來,濺起一層灰。
安遠動作極快掩唇退後兩步,禦林軍已訓練有素的將安遠圍成了個圈。
隻見遠處飛來一人,他一身紅衣飛身前來,遠遠看去,這動作這身影像極了之前之前的國師——輕音。
就連季北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然而,很快,他們便看清了眼前的來人,隻見來人不是君未傑是誰。
安遠眉頭不悅的皺起:“你怎麼來了?”
君未傑笑道:“我的陛下大婚,作為臣的,豈能不送禮祝賀一番。”
安遠對君未傑這出場方式極為不爽,君未傑仿若不自知。
他素手一揮,原本還囔囔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各個身姿僵硬仿若雕塑。
安遠越是心驚越是麵不改色:“你想造反?”他握緊了季北的手。
君未傑嗤笑一聲:“嗬,我若想反又如何!”
安遠:“你倒是敢!”
“敢?不敢不敢,這天下是你的,我還沒看見你得了天下孤獨終老的樣子,我怎麼敢動你的位置,我來,不過是送禮的。”
君未傑說著便掏出一麵鏡子朝空中一拋,那鏡子不是老太白的望塵境是何!
“季北,你可是看好了,看看你的郎是如何對你的”
不待君未傑開口季北已是被那鏡麵的畫麵給驚得移不開了眼。
那麵鏡子將季北的前世如何混入軍營如何撞見了安遠,如何跟隨了他征戰天下,如何生為將軍,如何有了愛慕之心,又如何被處死街頭,一幕幕盡數展現。
她終於看清了那個被剜心之人是誰,看清了自己家人是如何家破人亡,自己弟弟如何受盡折辱,又是如何被輕音所救。
對,輕音,那荒山之中與困獸鬥得鮮血淋漓的不是輕音是誰,他在做什麼?那畜生就快撲向他了,他為什麼不躲。
“你躲啊!躲啊!”季北大呼
“千年前的事,他聽不見的。”君未傑笑,笑意滿是慌涼。
是的,他聽不見的,季北就這樣看著那巨獸咬上他的手臂。
畫麵再轉,輕音跪於一府門前,他脊背挺得筆直,麵色慘白,不顧路人指指點點,求著司命告訴他自己的下落.......
所以,自己所躲所避之人恰是為自己擋刀不顧一切高傲得要死的人,自己所追所手的人恰是將自己推入的地獄。
季北掙脫了安遠的手,踉蹌著退了幾步。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那麼傷害輕音.......
畫麵還在繼續,季北卻是看不下去了,她衝著君未傑道:“我不看了,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在哪裏!”
君未傑紅了眼眶:“你急什麼,這還不到一半呢,就看不下去了嗎?”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季北捂著頭道,太多的片段湧入她腦海,多看一幕,她的心便多痛一分。
“你告訴我他在哪裏,在哪裏。”
君未傑收了望塵境,轉了身,便往宮門走去,臨出第一道門時,他頓了一下停了下來。
“拜你所賜,世上再無輕音......”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