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開源難受的模樣,楚行雲的手漸漸地握成拳頭,接著,他猶如一頭發怒的豹子,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揪住葉開源的衣領,另一邊手握成了拳頭,一拳揍在了葉開源的臉上。他咬牙切齒地說:“葉開源,你他媽的還要自虐到什麼時候啊?她爸爸不是你害死的,根本就不關你的事情,許明宇都已經死了,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放過你自己?”
見到楚行雲的拳頭竟然真的落在了葉開源的身上,卓耀司連忙上前,一邊勸說一邊試圖將楚行雲拉開,可是,紅了眼睛的楚行雲卻根本聽不進去卓耀司的話,甚至連卓耀司都一起揍了,嘴裏還不停地說:“你不要攔著我,我要揍醒這個自虐的家夥!”
“哇,你竟然揍我的臉,我還要靠這張臉吃飯呢!”卓耀司大聲地嚷嚷,也朝楚行雲揮出了拳頭。
一時間,包廂裏響起了打鬥與摔東西的聲音。
身為始作俑者的葉開源卻哭笑不得地望著那兩個扭打成一團的好友,最後看到他們鼻青臉腫的模樣,他哈哈地大笑出聲。
葉開源囂張的笑聲最後引起了公憤,在地毯上扭打的楚行雲與卓耀司同時停下揮拳的動作,兩人都朝葉開源撲了過來。三個人的戰爭變得愈加激烈,包廂裏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是完整的了。
從外麵經過的服務生麵麵相覷,不知道是否該衝進去勸架。
最後,因為打鬥花光了力氣的三個人躺在了地板上,望著似乎在旋轉的天花板,哈哈大笑出聲。
似乎是告別青春期之後,他們就不曾這麼瘋狂地揮拳相向了,如今打鬧般地打架,心中的苦悶似乎都消失了。
楚行雲說:“既然那麼愛,就去找她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說不定,知道一切之後,你們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卓耀司點頭附和:“是啊,去找她吧,與其躲在一旁獨自糾結,不如把一切都說開,告訴她你沒有辦法放開她,你一輩子都想和她在一起。女人都是很容易感動的,你對她好,她能感覺得到。隻要你拿出一顆真心,一定能融化她心中的堅冰的。”
聽了好友的話,葉開源頓時覺得醍醐灌頂,原本混沌的思緒似乎也變得清晰了。
是啊,為什麼他不去找她呢?去找她,將所有的事情以及他對她的心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即使她一時間還不能原諒他,隻要他願意花時間,願意付出心思,她總有可能有一天回到他的身邊的啊!
他笑了,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沒錯,他要到她的身邊去,將他的心情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他想要見到她,立刻,馬上,不能有一分一秒的耽擱。
想通之後,他掙紮著從地毯上起來,不顧那被揍傷的嘴角,咧開嘴笑著說:“我去找她,現在就去!”
楚行雲與卓耀司也站了起來,兩人的拳頭輕輕地落在他的胸膛上,說:“去吧,這邊的事情不要掛心,我們會幫你處理的。”
葉開源點點頭,拉開包廂的門,衝了出去,他甚至顧不上眾人錯愕的視線都落在他如調色盤一般的臉上。
走出酒吧,一陣寒風吹來,他心頭更加輕鬆。
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想要站在她的麵前好好地看著她。
拉緊身上的外套,他走到了馬路上。
一心隻想到她的身邊去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一道刺眼的光線,甚至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車子以不正常的軌跡朝他衝了過來,直到路人尖叫出聲,直到他的身體被車子撞飛到半空中。
身體懸空那短短的時間裏,他的腦子裏浮現了很多畫麵,其中大部分都與蘇洛有關。這一定是報應吧?這一定是報應,九年前蘇洛的父親命喪他的車下,九年前,他即將命喪別人的車下,隻可惜,他不能走到蘇洛的麵前,親口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可惜啊,他不能再次看到她的笑顏,不能再次擁她入懷。
或者,這就是人生吧,總要留下一絲遺憾才算完美。
可是,他不想要這樣殘缺的完美,他想要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想要與她並肩走過風風雨雨,一起走到白發蒼蒼。
隻是,上帝不給他機會了。
並肩走出酒吧的楚行雲與卓耀司見到葉開源的身體被撞飛出去,他們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他們聲嘶力竭地喊著葉開源的名字,拚了命地朝他衝過去。他們想要接住他,卻遲了好幾步,隻能眼睜睜地、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重重地摔下,看著鮮紅的血跡染紅了他的衣裳,也染紅了他們的眼眸。
連續失眠好多天的蘇洛好不容易早早地睡著了,可是,她卻“啊”地尖叫一聲,猛然從夢中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她大口大口地喘氣。
正在隔壁房間趕稿的喬林聽到蘇洛的尖叫聲連忙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走到了房間中,打開了燈,走到冒了一頭冷汗的蘇洛身邊,問:“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慢慢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噩夢的蘇洛點頭“嗯”了一聲。
抽過一旁的紙巾遞給蘇洛,喬林問:“做什麼夢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蘇洛說:“我夢到葉開源出事了。”
夢境太過真實,她仍舊心有餘悸,心髒甚至到現在都還有恢複正常的頻率,似乎隨時都會跳出喉嚨。
擰眉看著蘇洛,喬林說:“要不要打電話去問問他的情況?”
蘇洛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他們已經分手了,不管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今天會夢到他出意外可能隻是一個意外吧?
喬林知道蘇洛還是沒有放下葉開源,看到蘇洛這些天來悶悶不樂的模樣,她心裏也不好受,隻是,想到橫跨在蘇洛與葉開源之間的問題,她又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換作別的問題可能還要處理,可是,葉開源卻是那個讓蘇洛成為孤兒的人,即使蘇洛深愛葉開源,也沒有辦法粉飾太平。
就在蘇洛與喬林都沉默的時候,蘇洛的手機打破了夜的沉默。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蘇洛直接將電話掛斷,並將手機關機,扔在一邊。
看到蘇洛的反應,喬林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說:“方子辰又打電話給你了啊?”
“嗯。”蘇洛語氣悶悶地說。
前兩天,方子辰來找她,說他已經和閔詩詩分手了,已經斷得幹幹淨淨了,他說希望她能原諒他曾經做過的錯事,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邊。當時她隻覺得好笑,隻覺得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所以,她明確地回絕了方子辰,告訴他,他和她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可能。可是,方子辰卻吃了襯托鐵了心,每天堅持打電話來給她,不然就是給她發信息,說希望兩人能重新開始。
對於方子辰試圖挽回蘇洛的舉動,喬林嗤之以鼻,說:“最近水逆,難怪前男友都不安分了。方子辰現在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瞎了眼了吧?還想要重新開始,他的白日夢做得真早啊!”
蘇洛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當初她就已經跟方子辰將話講得很清楚了,以後再也不要見麵,再見不相識,可是他卻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清楚蘇洛不想談論關於方子辰的事情,喬林說:“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覺,明天我們還要出去玩呢!”
叮囑完,喬林離開了蘇洛的房間,可是蘇洛卻怎麼都沒有辦法睡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夢中的情形就會浮現在眼前,她就會看到葉開源被車子撞飛出去的情形。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她淩亂的心跳仍舊沒有平複下來,好不容易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卻被喬林拉了起來,梳洗完畢,她匆匆忙忙地出門,連手機都忘記拿了。
在外玩了一整天,她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或許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楚行雲輾轉找到蘇洛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情,那時候她正站在一棵樹下,仰頭朝著大樹大聲地喊著:“喬林,你下來,快點下來。”
他一陣錯愕,走了過去,才發現樹上有一個年齡與蘇洛相仿的女子四肢緊緊地抱住樹幹,並且朝蘇洛喊挑釁一般地說:“我才不,不要下去,有本事你上來!你上來啊!”
哭笑不得的蘇洛說:“喬林,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每次喝醉都找人打架或者爬到樹上不肯下來,快點下來!”
猶如緊緊地抱住尤加利樹的樹熊,喬林繼續挑釁說:“我不要,有本事你上來啊,沒本事隻會在下麵瞎嚷嚷!”
將蘇洛與喬林的互動盡收眼底的楚行雲哭笑不得,昨晚到現在的緊繃心情似乎瞬間消失了。看了看拿喬林沒有辦法,正試圖爬到樹上將喬林揪下來,可是試了好幾次都不能沿著光滑的樹幹爬到樹上的蘇洛,他笑了。
走上前去拍了拍蘇洛的肩膀,楚行雲對蘇洛說:“我來。”
接著,他動作利索地爬到了樹上。
站在樹下仰頭望著已經爬到了樹上,正小心翼翼地到喬林的身邊去的楚行雲,蘇洛一陣錯愕,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明白他那張英俊的臉為何像調色盤,青一塊紫一塊的。
盯著臉色潮紅的喬林,楚行雲伸出手,說:“手給我,我帶你下去。”
睜開朦朧的眼睛盯著楚行雲,喬林打了個酒嗝,說:“我讓你上來你就上來啊?你的人生還有沒有點追求啊?”
對於喬林的挑釁,楚行雲隻是聳聳肩,說:“我現在的人生追求就是將喝醉的你帶下去。”
雖然樹上的空氣清新,視野也好,可是,一個喝醉的人四肢緊緊地粘在樹上還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你才喝醉了,你全家都喝醉了,你那條街都喝醉了!”即使已經醉醺醺的,喬林卻仍舊是得理不饒人。
秉著好男不與女鬥這個原則的楚行雲點頭說:“嗯,我喝醉了,我全家都喝醉了,我那條街都喝醉了。走吧,我帶你下去。”
站在樹下抬頭仰望樹上的情形的蘇洛聽到楚行雲認命地說“我喝醉了,我全家都喝醉了,我那條街都喝醉了”的時候,她沒有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