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華看著微惱的菲青走出咖啡店穿過馬路,那陽光斜照下的淡青色的單薄身影卻驀然刺痛了她的雙眼。
為何讓他笑的那個人是她?為何他的溫柔隻給她?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子啊!
她是葉家的女兒,從小養尊處優嬌生慣養,卻在他麵前低微到塵埃裏。而他卻絲毫不領情,肆意揮霍著她的愛!八年了,究竟要多久她才能溫暖他的心?究竟要多久他的心裏才能隻有她?
真是一條漫漫長路啊!那個他愛的女孩說他愛的另有他人,她怎麼會相信。從她第一眼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將他的愛已經全部都給了她,隻是她並不知道。
現在,她要感謝的正是她的不知道。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本以為,終有一天,他的人,他的心,會完完全全屬於她的。
婉華拿起包,付好錢後,走入冬日稀薄的陽光中,刺骨的寒冷的風吹亂她的發絲。她抬頭看了眼對麵的雜誌社——浪跡雜誌社,這裏有著他愛的人。她嘴角的肌肉牽動,有時候是不是互換身份會更有趣些,她想知道,被他愛著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為什麼她偏偏得不到他的愛呢?
那一日,父親舉辦的酒會上。她一襲白色小禮服不知吸引了在場多少男士的目光。孤高如她,誰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並不怎麼搭理她的陸乘風。那天的他,遠遠站著,眸光清冷。耀眼的燈光細碎地灑在他的發端,他的眸光微微閃動,仿佛夜幕中低垂的星星。他修長的指節微微發白,手裏的玻璃杯中晃動著暗紅色的液體。他另一隻手閑閑地插在口袋中,淡漠疏離的樣子。
她早聽說他是陸老爺子的私生子,親生母親死了之後,交給陸太太撫養的。幸好正房沒有兒子,否則立華集團也由不得他來繼承。他的身份遭到很多人暗地裏的唾棄,但她不在意。
所有的吸引都是沒有因由的。
浮華裏的他淡漠疏離仿佛獨自存在,一身清傲與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似乎格格不入,然而他偏偏做的很好。
夫人太太們都說他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漸漸地也就沒有了背後非難的那些聲音。
她和他在一起,他從來都是紳士禮貌,沒有絲毫的差錯。然而,他卻觸不到他的心,他的心早已被他塵封了,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她曾試圖想要撥開這重重迷霧,洗刷這顆心,然而,這一切隻是她的妄想。
她自小便是個溫婉的女孩,對一切事物都存了極大的愛心。她本想用自己溫熱的心讓他的心不再冰冷。然而,自相識,到戀愛,至結婚,他從來都是帶了層麵紗的謙謙君子。
本以為孩子出生後一切會有所改善,他會願意與她分享他對世界的冰冷。可是,她錯了。他愛孩子,她看的出來。他竭力想要給孩子一切,最好的一切,可是孩子最想要的是一份來自父親的愛,他卻不明白。也許他明白,隻是不懂得該如何給予。
她常常失望,沒有人能夠在這樣一件事上堅持八年。她曾迷惘彷徨過,也曾極力想要留住他的心。可是,最後證明,還是她錯了。
她也有些累了,不想要再這樣無望地繼續下去了,她覺得陽光都非常非常的無力,照在身上卻有一絲冷冷的感覺。
難道他又遇到喜歡的人了嗎?她不想去調查他的行蹤,如果婚姻中摻雜了這些,那也就太悲哀了。但是,他們的婚姻,即使沒有這些,也還是很悲哀。
分手,離婚。
如果注定得不到,還是早些放手比較好。這樣彼此束縛,真是害人害己。無奈她現在才懂得,留住人留不住心更悲哀。隻是,他喜歡的女孩已另嫁他人,這對他來說是不是太遲了。現在,他有了另外喜歡的人,也好。
隻是,他可以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為何不是自己。
黑色墨鏡下驀然有淚水滑過。
Mary不知道該如何定義自己和陸乘風的關係。情人?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愛情。炮友?他們之間卻又涉及感情。朋友?沒有朋友會上床的。知己?她自認為遠遠沒有觸及他的心。
她微笑著遞給她一杯剛剛沏好的茶,他和她一樣,喜歡喝茶,茶可明目可靜心。神農嚐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茶清心養神,怡情養性。從這點來說,他們可算是茶友。
“謝謝!”
陸乘風伸手接過茶杯,雙眉微皺,一雙沉靜的眸子看不到底。
Mary在他的側邊坐了下來,手捧著一杯清茶。笑著道,“今天怎麼過來了?”
“想你了便過來了!”陸乘風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