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駱菲青已經換上了厚厚的毛呢大衣。那日的事,她再未聽沈嘉言提起,她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她不想他將這件事歸咎於她的母親。
難道這件事應該要歸責於她的母親嗎?她的母親何錯之有,隻是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終其短暫的一生,都深陷於這場泥淖之中,自己也並未幸福。難道她和陸乘風,這件事也要這樣怪她嗎?她愛他的時候並不知他已婚,即使知道,她也還是會愛他。愛一個人並不丟人。
他近來仍然對她不改往日的笑容,隻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裏少了幾分溫柔。他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件事。她願意給他時間,他已經是她孩子的爸爸了。
她撫摸著肚子裏的那個小小生命,不知道會是男孩還是女孩。索性,是他們的孩子,會有幾分像他,又會有幾分像她,是他們之間不可分割的紐帶。她對孩子說,“寶寶,爸爸最近心情不太好,我要不要告訴他你即將來到這個世界呢?”
最近上班也很清閑,每天對著電腦修修圖。駱菲青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愜意,簡單而喜歡的工作,充實而快樂的生活,夫複何求。
Mary再次見到人群裏一閃而過的那個好看的男人是在一份攝影獲獎作品上,而這份獲獎作品的作者正是駱菲青。這張圖片下麵的題詞是這一定出自愛人之手。照片上好看的男子對著鏡頭後的女子微微笑著,那一雙淡漠疏離的眸子裏微微有了人間之色。那一天,她果然沒有看錯,那好看的男人一定是看到身旁相擁的兩人而變得那樣黯然。看著照片,不禁讓她猜測他們曾有過的那段時光,想必一定是極為甜蜜的,若真如此,菲青又為何會另嫁他人。
這疑問也隻有菲青能解開了,隻是不知菲青願不願意說,無論如何,總得一試。
她將登有獲獎作品的報紙遞給菲青,笑著說,“恭喜啊!二等獎哦!”
菲青抬起一雙疑惑的眼睛,“什麼二等獎?”
Mary翻開報紙,說,“你還不知道嗎,你獲獎了啊,二等獎!”
駱菲青看著報紙上登著的她的獲獎作品,那溫柔的雙眸,恍若隔世。她的眼神微黯,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我獲獎了呢,都沒有通知我!”
“怎麼會?你的地址寫的是你現在的住址嗎?或者你有沒有查過郵箱?”
駱菲青吐吐舌頭笑笑道,“地址是學校的地址,我很少會去看郵箱,一會兒去看看!”她的眸光忽然黯淡了下去,倘若沈嘉言看到了會怎樣,他會不會誤會,如果誤會了,她該怎麼辦?
Mary看著微微出神的菲青,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哦,對了,照片上這個男人是誰?好像不是······”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知道她的意思。
菲青看到了圖片下的題字,這一定出自愛人之手。她的心微亂,愛人,愛的人,曾經。她抬起一雙泛了霧色的雙眸,聲音裏微帶著哭腔,“姐!”
Mary的心也受到了莫大的震動,她看了看四周,索性沒人注意她們這兒,她小聲說,“我們出去說吧,這裏人多!”
菲青跟著Mary去了雜誌社對麵的咖啡館,她們各要了一杯咖啡,菲青攪拌著手裏的咖啡,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跟著Mary來到這裏的,她更恐懼的是這份獲獎作品將會帶來的影響。
“菲青,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和我說說,說出來心裏會好受些!”Mary雙手緊握著咖啡杯,她竟有些害怕菲青說出的事,——那個好看的黯然的男人。
“姐,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這張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那一天我正在手裏翻看著拍的照片,無意中看到了這個比賽,我就選了最喜歡的一張發過去了,我也沒想到竟會獲了獎!”
Mary靜靜聽著,她雖關心菲青,卻更想知道那個男人,“照片上的人是誰?”
駱菲青的手輕撫著照片,那熟悉的溫柔的眉眼,那堅挺飽滿的鼻子,那堅定單薄的雙唇。曾經,可以肆意取暖的人,可以肆意擁抱撒嬌的人,如今即使近在咫尺也是遠隔天涯。這一刻,仿佛她對他的愛,如星星之火般,呈燎原之勢。她有些被自己嚇到了,她以為她一生一世隻會愛一個人的。也許不是,但她絕不會同時愛兩個人的。她是愛她的丈夫的,愛她肚子裏未出生的寶寶的父親的。興許,此刻,隻是曾經那份不可得的愛閃爍著的耀眼光芒覆蓋了她。
她不知她該不該告訴Mary,看到了她一雙關心的眼睛,她也不想隱瞞她,隻得誠實相告,“他,”她的手拂過他的眉眼,她的臉上也是溫柔的神色,“是我以前喜歡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