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蒙村是個很小的村子,村裏隻有五十三個人,十二匹馬,九輛小貨車,連輛汽車都沒有,除非你想把老約翰那部一九五五年的福特汽車算上。實際上,那輛車從—九六三年到現在從來就沒有發動過。村上的每—戶人家都以幹農活為生,其實他們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你想經營加油站,可是加油站已歸威廉所有了,他在業餘時間經營;或者你想當村子裏的牧師,但這個職位已經由羅德士兼任了將近十二年了。
村民們買生活用品都到四十二英裏外的L鎮。其實村民們也不需要多少額外的食物,因為村上八戶人家全部務農,每隔一周的周六,他們都會集合在柯比家的大院子裏,可以互相交換他們的產品。
每個家庭互相交換需要的食物。比如,十磅的洋蔥直接交換十磅的馬鈴薯;八加侖的紅蘿卜換三加侖的牛奶;兩隻雞換八加侖的玉米。
高蒙村有一條狹窄的路,沿著這條路走大約四英裏,可以到達一幢白色的小木屋。那幢木屋已經有二十多年沒人住了。房子的最後一任主人叫安娜,村裏人把她稱作“女巫”,她在二十二年前年老死去。人們都對她印象深刻。
安娜唯一的親戚住在另外—個州,從來沒有使用過那幢木屋。假如哪個人對這幢房子感興趣的話,可以以相當便宜的價錢買下它。二十二年來,有很多年輕夫婦想自立門戶,單獨住幢小屋,但本地的居民沒有—個想住在老女巫的那幢房子,因為村民們認為那房子鬧鬼。
但是,有一天,一個陌生人來到L鎮,他自稱來自州北一百英裏外的克雷堡,他正在尋找—幢僻靜的小屋。這個名叫喬治的男人走遍了L鎮的房地產中介公司,最後來到高蒙村唯—一家房地產公司。
霍氏房地產公司是由霍特自己經營的,他既是老板,又是職員。這天,當他向客人逐項說明他這個小公司的誠實與公正時,喬治先生打斷他,說希望事情能快些辦妥。喬治說他很忙,是個律師,在克雷堡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現在,讓我來看看我是不是把事情都說明白了,”霍特心中有點迷惑,因為他這兒很少有顧客登門,他希望再有十分鍾來說明,“你正在找一幢小屋,一個房間就可以,不要有人打擾,租買均可。喬治先生,我可不可以大膽冒昧地問一下,為什麼一個年輕人……你看來不會超過三十歲……要單獨住在一幢小屋裏?”
“第—,霍特先生,我三十三歲,所以,你是看走眼了;第二,我從來沒有說,我自己要住一幢房子。這些事本來與你無關,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是想找一個安靜清雅的房子給我姑媽住,我姑媽年紀大,又有風濕性關節炎,我要她有個好的環境來安度晚年。她不喜歡人們的打擾或人們的憐憫。但現在看來,我似乎是在浪費時間……”
“不,等一等,喬治先生,我認為我有一個合適的地方介紹給你。”
三個星期之後,高蒙村外的小木屋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隻等著喬治的姑媽來住了。喬治親自來打掃、修理、刷油漆。
有一天,他開著—輛租來的小貨車來到木屋,卸下一個老式的爐子、一個小冰箱、—張床和幾個小箱子。三天之後,他又開一部綠色的轎車過來,後麵塞了好幾袋雜貨。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高蒙村的村民看得清清楚楚。隻要霍特知道有關喬治的事,那麼全村的人都會知道,霍特家的人是不可能守口如瓶的。
村子裏唯—的一條道路彎彎曲曲,經過八戶人家,還有加油站和教堂。這也是進出安娜木屋的唯一道路。所以,高蒙村的居民對喬治的來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們估計,喬治先生留下雜貨之後,會返回州北去接他的姑媽。村民還從裝雜貨的紙袋上的圖案,知道他的雜貨是在L鎮的溫森特超級市場購買的。他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那是L鎮唯一的超市,村民都在那兒購物。
總之,除了雜貨袋之外,高蒙村的村民們還留心注意喬治開來的綠色小汽車,想看看坐在車中的老姑媽。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看見,至少白天是沒有人看見過。喬治開車回北部後大約一個星期,村民又看見他了,可是,看見的是他朝北行駛。每個人都猜想,這對姑侄一定是在某個晚上,在村民們都熟睡時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