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脫身?用強肯定不行,辦公室裏全是洪雲甫的人,而且說不定那幫小子的身上還帶著槍。
唯一的辦法,隻有讓大公雞護送父親和段家兄妹先走,自己以後再想辦法脫身,反正去青龍港的這條路子已經清楚,以後還怕沒有機會?
洪雲甫正在遠處的配電箱附近查看線路,米東傑不動聲色地靠近李春榮。
“時間來不及了,你趕緊去碼頭叫他們先走,明天我自己坐船去青龍港,然後去二甲鎮或掘港鎮找他們。”米東傑壓低嗓音,快速但清晰地關照道。
看看時間已近一點,李春榮實在沒有反對的理由,但還是拍拍腰際,意思是身上有槍,要不要試試。
“不行,槍聲一響,誰都走不了,連你都得一塊兒送命。”米東傑瞪著眼嚴肅地說道。“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春榮的眼眶有點濕潤,偷偷地從衣服的下擺處伸進手去掏出手槍,飛快地塞在米東傑的手裏。
“小李,肚子餓壞了,去幫我買些點心來吃吃。”米東傑將手槍放入口袋,故意高聲吩咐道。
“多買點,我也餓壞了。”洪雲甫聽到後也叫道。
李春榮朝米東傑使勁地點點頭,快步轉身離去。
時間飛快地流逝。
看看表,一點十分。
“老米,你這司機怎麼回事,怎麼買個點心到現在還不來?”洪雲甫有些疑心了。
米東傑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
車間的大門被猛地拉開,滿臉怒色的柴田快步走了進來。
米東傑透過敞開的大門,一眼望見院子裏停著一輛三輪摩托,旁邊站著二名日本士兵,顯然是剛才被柴田派去“禮請”總工程師而撲了個空的憲兵隊士兵。
麻煩比預計的還要大。
“你搞的是什麼鬼?”柴田一路走一路揮動著那份名單。
米東傑隻能沉默。
“怎麼回事?”洪雲甫湊了過來。
柴田將名單遞給洪雲甫看,米東傑一眼掃去,驚奇地發現紙上的字跡在開始褪色,差不多已經變成了一張白紙。
怎麼回事?昨夜做試驗時是三個小時以後開始褪色,怎麼現在兩個小時就完全褪盡了呢?
隻有兩個可能,一是鋼筆裏的乙醇成分有所揮發,“墨水”的性狀隨之發生細微的變化,二是昨夜做試驗等結果時自己睡了過去,而其他人當時可能也在打瞌睡,沒有發現褪色的過程其實早就開始了,而不是誤認為的“三小時之後”——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名單完全是假的,根本沒有地址上的這個人!”柴田吼叫起來。“接管協議上的簽名也變成了空白,毫無疑問,墨水中使用了某種化學成分。”
“老米,你敢騙我們?!”洪雲甫也吼了起來。
“好吧,你進憲兵隊去解釋吧。”柴田一指院子裏的士兵。
“慢,我覺得有些蹊蹺,”洪雲甫的眼珠骨碌碌亂轉,“這家夥剛才在陳部長的辦公室裏再三強調要先放人,而且馬上就讓司機去接,看來是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打算。”
“那司機跑哪裏去了?”柴田問洪雲甫。
“對了,那司機借口說是去買點心,我看不是去送信就是一塊兒開溜了。”洪雲甫徹底醒悟過來。“得馬上通知火車站和輪船碼頭,惠夢石肯定想跑。”
“我去打電話。”柴田頓時明白過來。
完了,什麼都完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讓父親和段家兄妹落入魔爪。
米東傑顧不得多想,飛快掏出了口袋裏李春榮留下的手槍。
“你想幹什麼?”洪雲甫大驚失色,機靈地後退了幾步。
“退後!”米東傑將槍口對準柴田,眼睛卻看著洪雲甫。“你們倆要是敢出聲的話,我馬上就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