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墨把我們送到劉劉家樓下,又叮囑了幾句,我再三跟他確認真的不需要什麼了,他才不放心的離開。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擔心我,也有很多疑問想問我,隻是我現在的狀態的確不太好,隻能先讓他耐心等待。
回到住處,全家人又是一場抱頭痛哭。爸媽說,雖然警方之前跟他們簡單通報了下案情,但很多關鍵的地方都以涉及機密不方便透露為由拒絕告知,現在我安全回來了,他們都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了想,把李家明參與販毒,被販毒集團殺害的事告訴了他們,至於我被綁架,也是受他的牽連。童懷遠跟袁磊的事,則隻字未提。他們雖然才是我心裏最痛的部分,但這輩子也隻能爛在我自己的心裏。有些事情說出來,不但減輕不了我的痛苦,還會讓目前的局麵更加混亂。
對於我說的這些事情,爸媽雖然很吃驚,但之前已經從警方那裏多少了解到一些,倒還有些心理準備。隻是對我被劫持以後的遭遇,尤其是在船上度過的那幾天,雖然我隻是輕描淡寫,爸媽顯然還是覺得我受了不少罪,我媽又抱著我哭了好一陣。
最後的結論就是,我一定要跟他們回家,就算這裏有金山銀山也不能待了,隻有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才能安心。
對於父母的決定,我沒有說什麼。這本來也是我自己的決定,雖然中間橫生了很多變故,但對於最後的結局似乎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影響。
有了這次的前科,童懷遠康複後已經不可能再重返大陸。袁磊也已不在這個世上,這座城市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和意義,除了回到原點,我別無選擇。
做晚飯的時候,我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家常,其間幾次提起霍墨,說我這個老板人真的很不錯,警方告訴他們我被劫持到境外的時候,我媽當時就暈死過去,是霍墨把她送去醫院搶救,而後又幫他們聯係住的地方,食宿全包,與警方聯絡溝通的事也是他全權負責。要不是他們知道家明去世後我沒再談朋友,他們差點就以為霍墨才是他們的正牌姑爺。
我在一旁默默的洗菜,沒有搭話。如果說離開後,這座城市裏還有什麼人值得我掛念,那個人就是霍墨。想來想去,這輩子稱得上朋友的人,除了劉劉,就是他。
我走了以後,希望他能一切安好。我心裏默默的想。
第二天,左隊帶著兩個同事來到劉劉家給我做筆錄。我把被劫持的經過如實相告,說到袁磊被害時的情景,我有些哽咽,話都說不下去。
左平目光閃爍了兩下,斟酌了下措辭,慢慢說道:“據我所知,袁磊並沒有死。”
大腦有短暫的空白,我突兀的抓住他,“你說什麼?!”
“王小姐,你不要激動。”左平安撫的拍拍我,“當時的情況是這樣,袁磊被劫匪扔進海裏後,很快就被人救起,他身中兩槍,失血過多而昏迷,所幸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說起來,也是他命大,不然……”
“太好了!太好了!”我潸然淚下,激動的語無倫次,隻會機械得重複這三個字。
左平倒是很有耐心,等我情緒漸漸平複,才開口問道:“王小姐,鑒於你是本案的關鍵證人,香港方麵希望你能到菲律賓出庭作證,不知你是何決定?”
“什麼?”我還沉浸在袁磊死而複生的巨大喜悅之中,對左平的問題一時沒反應過來。
“按照我國法律,證人有出庭作證的義務。但這起案件發生在境外,站在警方懲惡揚善的立場,我希望你能去出庭。當然,你的人身安全也很重要。出庭與否,是你的權利,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左平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堆,我卻是越聽越糊塗。到底要不要我出庭,似乎警方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意見。我的腦子仍有些亂,最後隻好說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左平說這是應該的,之後他又告知我案件的一些後續情況,這起綁架案的匪首趙啟安在與菲律賓海警的對峙中被打死,案件另外一名重要證人童懷遠在混亂中被擊傷,好在經過搶救,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聽到童懷遠三個字時,我的心跳又是一陣紊亂。隻是短短一個星期,再聽到這個名字,我竟然覺得這個人已經離我的生活好遠好遠,遠到已是另外一個世界。我們之間不僅隔著千山萬水,還有時間空間。
這種滄桑飄渺的感覺,讓我的情緒好一陣恍惚,甚至我何時在詢問筆錄上簽的字,左平他們何時離開,我都完全沒有感覺。
左平走了以後,我打電話給霍墨,約他出來。關於出庭這件事,我必須找個人商量一下。父母不是理想的人選,他們肯定不會同意我去。想來想去,也隻有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