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來得很快,上麵的人都是荷槍實彈,而且穿著製服。至少從他們的穿著上判斷,這些人應該屬於政府軍,剛才跟趙啟安的大船交火的人應該就是他們,換句話說,這些人應該是來救我的。
幾艘政府軍的汽艇將慘烈無比的現場團團圍住,無數隻黑黝黝的槍口同時對準了船上看起來唯一還活著人,就是我。
若是在平時,我早就嚇暈過去了。這時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勇氣,竟朝他們大喊,“這裏有人質受傷了,快救人!”
我說的是英語,東南亞很多國家的官方語言都是英語,用英語跟他們交流,應該沒有問題。
幾個持槍的軍人跳上汽艇,俯身看了一眼童懷遠,立刻朝身後的同伴喊了句什麼,隻是他們說的是當地語言,我聽不懂。
我有些急了,正要讓他們先救人質,那個人轉過頭來,用英語對我說,“你就是來自中國的王小姐嗎?”
我一愣,見對方很嚴肅的等我回答,隻好先點點頭。
那人見確認了我的身份,繼續說道:“我們是菲律賓海岸警衛隊,童先生是我們的朋友,我現在就送你們去安全的地方。童先生傷勢嚴重,如果你有什麼疑問,會有專人負責解答。”
沒想到他們跟童懷遠竟然是認識的,我立刻點頭同意。現在有什麼疑問都不重要,先救人要緊。
我和童懷遠很快便被送到附近港口的一家醫院。我身上都是些小傷,休息兩天便沒什麼事了。童懷遠的情況卻很嚴重,在港口醫院進行初步治療後,很快被一架直升機送到馬尼拉接受治療。
我沒能陪他一起去。菲律賓警方已經將我的情況通知了大陸警方,他們告訴我,中國方麵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叫我在原地等候即可。而大陸警方這次體現出超乎我預料的高效率,幾乎是童懷遠被抬上直升機的同時,我也登上回國的飛機。
我終是沒能在離開之前見上他一麵,跟他說一聲再見,或者,再也不見。
世上一定有曆經多年都不曾改變的東西。坐在飛機上,望著機窗外飄過的朵朵白雲,心裏也仿佛有個地方從此被雲霧深鎖,無法窺視,不願碰觸。多年以後,我是否還能記清他的音容,他是否能有一份記憶屬於王若喬?
回國後,在機場為我接機的人很多。警方、媒體、霍墨還有我的父母。
下飛機後,我跟爸媽相擁而泣的感人場麵被現場等候多時的各大媒體拍了下來。據說這是我國警方在境外從黑惡勢力手中解救人質的一次成功的救援行動,充分展示了我人民警察威武之師、雄壯之師的神勇英姿,大大打擊了境外黑惡勢力的囂張氣焰,使得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再一次得到有利保護。
幾個權威主流媒體在拍照的同時還幸運的采訪到了我的父母,我老爸雖然情緒激動,但依然不失鎮定的回答了媒體的提問,內容不外乎感謝國家感謝政府,邏輯縝密,語言流暢,就像提前背過稿似的(事後經詢問,果然是提前準備好的!)
媒體還想采訪我,但被警方以人質精神狀態不佳,不宜接受采訪為由拒絕。
采訪並未持續很長時間,警方很快便將我們從特殊通道帶出機場。機場外才是真正來接我的人,為首的那個人我認識,正是刑警隊的左隊長。
一看見左隊,我條件反射般就想起了袁磊。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悲傷再也抑製不住,如山洪海嘯一發不可收拾。我一句話沒說,撲到左平身上就嚎啕大哭,把周圍的人都看得一愣,大家似乎都不太明白為什麼我見了左平比見著親人還激動。
左平現在還單身,幾個跟他一塊來的刑警甚至有點想歪了,臉上露出頗為曖昧玩味的表情。
左平大概是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激動,隻是一時半會沒法跟眾人解釋,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我,表情有些尷尬。
我也知道自己情緒爆發的不合時宜,但一時卻怎麼也收不住。幸虧霍墨走過來解圍,“左隊長,經過這麼多事,若喬的情緒有些激動,今天是不是先讓她回去休息,改天再詢問她案子的事。”
左平立刻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伯父伯母,麻煩你們先陪王小姐回去,明天我們再聯係。”
我老媽還在抹眼淚,老爸說了些感謝的話,左平客氣了兩句,立刻帶人閃了。
霍墨說:“伯父伯母這幾天一直住在酒店裏,媒體知道他們的住處,再回那裏恐怕不會平靜。”
我想了想說:“我還有劉劉家的備用鑰匙,就先去那吧。”
被劫持的時候,我身上所有的東西早就不知去向。幸好劉劉家有把備用鑰匙一直放在家門口的花盆下麵,這是劉劉怕我丟三落四把鑰匙忘在家裏特意預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