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妍一聲嗤笑,說道:“說起我的過去,不過是個不良少女成長史罷了。我的父母生下我之後就把我丟給我奶奶,我奶奶一個人撫養我長大。我從小成績就不好,混了個中專就覺著沒意思了,後來我認識了個男生,他是在酒吧駐唱的,然後他就把我帶到了這個圈子。後來我們分手了我就一個人混著到了上海,然後就認識了你們——”
“原來是這樣……”
伊妍譏諷地笑道:“誰會想到當時那個不良少女會成為今天的明星?所以隨著我成名,我的那些負麵報道就沒斷過,那些人說我曾退學、酗酒、打架、打胎、坐台,消息真真假假,連我有時候都詫異原來我的過去竟然這麼精彩紛呈。”
“伊妍,這是個消息爆炸的時代,媒體為了吸引眼球總會用各種引爆人眼球的標題,”我勸解道,“別說是你這樣成名的明星,就算是我這樣的局外人,也會因為純一的關係上到版麵,你看又有哪次是有好話的?”
伊妍伸出手,輕輕觸碰我的鬢發,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眸子裏,她的眼神顯得格外溫柔:“所以你是堅強的,你能守護自己,也能守護純一,而我做不到。心悠,這麼多年我和純一在一起,我也分不清我對純一到底是親情、友情還是其他感情了,可是有一件事我很明白,就是我想看到他幸福,比任何人都想。”
“伊妍……”我眼睛一熱,訥訥說不出話來。
而伊妍隻是微笑著,輕輕撫著我的頭發道:“這麼多年,流言蜚語,我也有些倦了。隻是人總是虛榮,舍不得這圈子裏的浮華。這些日子我在英國,倒覺得國外的生活更平靜些。我想這些年我賺的錢也夠我安安靜靜生活了。如果覺得寂寞了,我就到酒吧裏唱唱歌。心悠,你的婚禮我想我就不參加了,所以我提前送給你結婚禮物吧。”她從牛仔服裏掏出個盒子遞給我。
我打開,是一枚鑽石戒指,那鑽石光華璀璨,而指環卻有些磨啞了光,顯然並不是最近新買的——我不禁遙想她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看著這枚戒指,幻想著有一個男孩子願意為她戴著,這般想著我便覺得哽咽難言,隻覺得這枚戒指是這麼光華燦爛,可是卻掩不住光華過後的孤獨。
伊妍始終微笑著看著我,然後她起身說道:“好了,心悠,我要走了。”
我又是一驚:“你不等純一回來了嗎?”
伊妍把手插在口袋裏,緩緩搖頭笑道:“算了,再見也不過徒增煩擾而已。心悠,如果見到純一,幫我轉達對他的祝福。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了。”
伊妍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我站在陽台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夕陽西下,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內心的寂寥仿若被拖得很長。
我看著她轉交給我的那枚戒指,覺得她將這輩子最深的祈望和心願仿若也轉交給了我,是安心,還是擔憂?那一瞬我卻說不出內心的感受了。
我沒有將伊妍這次回來的事情告訴純一,那是我的一時私心,卻怎料就因此和他們隔了天塹。
那晚一個急促電話擾亂夜的寧靜,而接起電話的江純一從一開始的睡意蒙矓到猛然驚起,然後我看著在橘黃色床燈映襯下他兀自蒼白的臉,我也睡意全無,問他:“出什麼事了?”
而江純一臉色煞白,握著我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伊妍她……伊妍她……”我的心猛然揪起:“伊妍她怎麼了?”
“伊妍她在酒吧唱歌,用琴弦劃破了動脈……直到歌曲唱完,觀眾才發現她流的血,現在被送到醫院搶救……”江純一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心裏一沉,想起伊妍那次突然的到來,她的那些言語如今想來更似遺言,是不是失卻了江純一,她的世界就再無可戀?
我想起了她告訴我的那些過往,伊妍這一輩子過得都是那麼壓抑、那麼不開心,她的世界裏曾經有音樂,曾經有觀眾,可是如今連這一層慰藉也沒有了——我緊緊咬住了嘴唇,忍住了就要滑下來的淚水——我知道我可以失去江純一,而伊妍不可以。
“心悠,我們快去英國吧!”江純一握住了我的手,一臉惶急。
而我隻是默默地抽回了手,摸著肚子說道:“我也沒幾禮拜就要生了,恐怕不能這麼長途跋涉了,還是你去看她吧!”
江純一看著我的肚子,這才醒悟過來,有些赧然地說道:“你看我,一聽說伊妍的事就太擔心了,忘記你現在根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