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該是夜深,而我卻仍無倦意,便打開電腦上網,卻不意會被強有衝擊力的娛樂新聞標題攥住眼球:BLOOM伊妍吸毒被抓!我腦子一下轟鳴而過,連忙打江純一的電話,得到的卻是他已關機的回饋——我癱倒在床上。這個時候該有無數媒體、無數的人撥打他的手機,他這個時候也隻能關機,可是心裏卻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到底在真正危機到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告之我。而我心裏更徘徊著一個疑團,這所謂毒品真的是伊妍的,還是……伊妍根本就是為了江純一頂缸?
而這個時候,我能求助的竟然還是隻有程遠而已。
當我在淩晨三點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冷靜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真正吸食大麻的是江純一。不過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會找人壓下來的。”
掛了電話,我隻是苦笑:果然事實如此,伊妍這個傻女子,竟然為了愛情這麼不惜一切,哪怕明知這麼做會毀了她一切的星途。在她這樣強烈而忘我的愛情裏,我卻步了。在愛情的世界裏,我大抵永遠做不到如此。
這之後的幾天裏我依舊聯係不到江純一和伊妍,隻能通過各種媒體方式密切關注這件事。在事發後第三天,江純一和伊妍召開了記者發布會。
我坐在電視機前看著他們:江純一和伊妍都穿著黑色的皮衣,表情肅穆。而伊妍眼圈紅紅,似乎有哭過的痕跡。而江純一隻是神情鎮定,娓娓道來。
“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伊妍到底,BLOOM不會解散。”這是江純一的宣言。在記者會上,他緊緊拉著伊妍的手,在鎂光燈環繞下,他的這番宣誓顯得這般誠摯感人。
而我在電視前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隻是牽動嘴角譏嘲地笑了笑:如若真的堅持幫助伊妍,為什麼不說出真相?這樣的宣誓,在事實麵前顯得這般醜陋可笑。到底是我看錯了他,原來他和四年前一樣,還是這般沒有擔當。
“江純一你這麼維護伊妍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呢?”
“江純一你前段時間不是爆出來和一名姓夏的設計師在一起嗎?你和她還在談戀愛嗎?”
“我確實和夏心悠是戀愛關係。而我和伊妍則是最好的朋友和樂隊夥伴,所以無論她出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她。”江純一麵不改色地說道。
而我看到這一幕幾乎要縱聲大笑了:原來最好的夥伴和朋友,就是在出事的時候讓她為自己背黑鍋。伊妍的一番癡心,當真是錯付人了;而我曾經的感情,也是錯付人了。今天的江純一早不是我認識的單純真摯的少年,或許一開始他就不是,隻是我沒認清他而已。而他在這個時候承認我和他的戀情,卻隻讓我覺得惡心罷了!也許這個時候的我對他來說不過一個擋箭牌,和其他女子有著正常戀愛關係,大抵就不會讓人懷疑他可能也會在涉毒了。我幾乎是憤恨地把遙控器砸在了地板上,電視上現出雪花片。
當江純一終於聯絡我的時候已經是記者招待會三天後了。他向我道歉,說出了那麼大的事他不能第一時間聯係我,希望我原宥他的身不由己。
而我隻是冷笑,用無比尖酸刻薄的語氣回複他:“我原宥你的身不由己,卻絕不原宥你的自私怯懦。你便任由著伊妍為你承擔罪責吧!她這樣一個傻女人,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可是值得嗎?一點也不值得!”
“心悠,求求你……不要這麼說我……”江純一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
而我卻無暇諒解他的痛苦,隻是竭盡全力地挖苦:“那麼你去說明真相啊!可是你不肯的——是啊,這娛樂圈浮華三丈,你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江純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榮這麼軟弱?”
“我……”江純一吞吞吐吐的,卻仍是在我鋒利的言辭下敗下陣來。
我用刻薄的言語宣泄了心底的憤怒,到底還是被江純一的哽咽觸及了心底裏的那一絲柔軟,我歎了口氣說道:“江純一,伊妍為你做的早就超出了一個好朋友的底線。她是那麼愛你,或許從第一眼就愛上你了。可是她卻隻是默默守護著你,什麼也不說。因為看到你痛苦,她就不惜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勸我回到你的身邊。可是江純一,我們都沒意識到,我們早就不是四年前那麼斑斕單純的少年了,現在的我們都被這世故磨得麵目全非——你捫心自問,你真的了解現在的我嗎?你知道我這四年經曆了什麼,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麼嗎?江純一,我回到你身邊,不過是為了彌補我心裏的愧疚,不過是為了減少舒慧對我和程遠的猜忌——其實我不愛你了,而你也早不愛我了。”
“不,心悠,我愛你……”我聽到江純一在電話那邊的哭聲,可是那更像是固執地扯著過去的光陰不肯放開的孩子。
我沉沉歎了口氣,卻依舊在微笑著:“不,江純一,你愛的或許隻不過是當初在1708的我們罷了。”
我掛了電話,把電池板抽了出來,我收拾行囊,準備離去。
可是心卻有些戚戚然,偌大的北京和上海,又有哪裏是我能去的呢?我想著或許我還是該回家一趟——離家那麼多年,或許我是該回去了。畢竟那裏還有我的母親,我於誰或許都不重要,但是對母親而言我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臨行前我留了封信給江純一,隻是告訴他不必尋我,他該聆聽他的心,到底是愛著誰。伊妍為他做了那麼多,而我卻什麼也不曾為他做過。他應該明白,誰才是真正愛著他的人。
我拖著行李從江純一別墅出來的時候,本該直奔火車站而去,可是我卻想著去憶書的樓看看,就算現在它不再和憶書有關聯,但到底也是傾注我的汗水和青春的地方,這裏曾經有我的夢想,而以後大抵也不會有辰光再見到它了。
當我步行到憶書樓下時,卻隻是抬頭仰望著它,沒有上行,大抵是想起程遠的那番話,如鯁在喉。我久久凝視著它,眼含熱淚,然後終於轉過身,沒入了滾滾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