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純一推開車門下車,看著我們兩個冷冷地笑:“程遠,這一幕很熟悉有沒有?”

程遠勃然變色,卻隻是拉著我說道:“我們走!”

我隻覺得現場混亂,當下隻有程遠這個聲音是讓我覺得可信的,我當即跟著他,他打開車門,讓我坐到後座上,麵對著江純一與他冷冷對峙:“無論過去、現在,你都不可能贏我!”他一個箭步躍到駕駛座,猛地踩下了油門,剩下原地咒罵的江純一。我蜷縮在車上,許久才歎口氣道:“程遠,你這又何苦呢?”

從後視鏡上我卻看到程遠一臉戲謔的笑意:“你不會真以為自己天仙下凡,引得我們兄弟大動幹戈吧?江純一——哼,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我一臉訥訥無語。

“他以為他有現在的地位靠誰?還不是靠我用錢一手鋪墊而起?而他竟然自命不凡起來!”

我大驚失色:“程遠,你是說?”

程遠冷笑著說道:“否則呢?你以為在那麼多酒吧唱歌的樂隊,怎麼他們就可以得到簽約?而且這幾年來,他們的躥紅速度國內有哪個組合比得上?”

就好像一個恒久的夢想被打破,我的眼神掠向窗外,有著些許失意:“我還以為……這個世界有些東西至少是幹淨的……”

“隻有你自己有能力去守護了,才能維持著你想守護的東西的幹淨。我討厭江純一,便是討厭他這樣的不自量力,本來就沒有能力去守護,卻還要由著自己的性子肆意恣睢。”

我忽而笑了:“所以是不是你也羨慕他這樣的肆意恣睢?”

程遠狠狠瞪了我一眼算作回答——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啊!

這次的事情果然又上了頭條,而且各種標題配圖更加不堪,我已經失去了去探究的勇氣,就索性把自己當鴕鳥,聽不到、看不到也就當沒有存在過。

但是我和奕晗的關係,似乎也到了崩盤的地步。當我看著來找我的文靜的時候,就已經預知了這樣的結局。

“夏心悠,你究竟怎麼想的?”她劈頭蓋臉。

而我卻隻是笑笑:“那你又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我?”

文靜終究是麵嫩,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噘了嘴說道:“我就是以方奕晗的朋友身份來問的。”

“你這樣關心你的異性朋友?”我笑了笑說道,“你覺得這樣來問你異性朋友的女朋友,她會不多心,不更生氣?難道你以為這樣不是更加加深矛盾,而能解決問題?”

我素來是不饒人的性格,文靜也隻是個直心眼的姑娘,被我這樣質問著,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道:“我和奕晗的問題,我們會解決的。我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們的感情還不需要外人來插手。”

我說走了文靜,一個人在窗前慢慢喝著咖啡,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我心裏反而有著說不出的平靜。我也很奇怪自己這一刻的心態,畢竟也是三年的感情,如斯這般地逝去,至少也該是感到惋惜的。可是,我的心情卻是很安寧的,一直以來的忐忑反而都淡下去了。

我回到家,給奕晗做了一桌菜,然後就坐在桌子的一邊,靜靜地等著奕晗回來。

奕晗是收到我的消息趕回來的,他看到我這樣的架勢,不禁愣了一下,於是放下包在我對麵坐下來,卻不說話。我想我們至少還有著一樣的默契。

“今天文靜來找過我了。”我給他倒上一杯酒,淡淡地說道。

“她?”奕晗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我們的事,要她插什麼手?”

我也不願在她身上再費什麼口舌,就算已經預計到了他們可能會發展的感情,可是也用不著我做好人去稱讚他們什麼,我淡淡地說道:“不過我也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應該再逃避下去,是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奕晗喝了口酒,仿佛早已料到了什麼,隻是波瀾不驚,隻是眼神中透著傷感。

“奕晗,我在法國認識你。那個時候我確實和江純一剛剛分手,並且流掉了他的孩子。我沒有告訴你實在覺得這是自己的隱私,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知道我的個性,死倔死倔的,又暴躁,又不聽人勸,多謝你三年裏對我個性的包容。”我也喝了口酒。

奕晗卻搖頭:“不要這麼說,其實你的個性……也沒那麼糟糕……”

我淡淡一笑:“還好我們沒有去注冊,否則又要重複浪費登記的錢了。”

奕晗沉默半晌才說道:“心悠,你已經把要說的話都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望著方奕晗,仿佛感覺那一瞬他的如釋重負。我嘴角上揚,笑意隱隱帶著輕蔑,或許在媒體爆出我和江純一的舊事之時,方奕晗已經存了要分手的心,隻是礙於情麵不肯親口說出。是啊,誰不想要個家世清白,說不定還能對他未來大有幫助的女孩兒呢?我的過去對他太過斑駁,而我的未來注定對他毫無裨益,隻是他那溫暾的性子,總不願將惡人的一麵做得徹底。這般拖拖拉拉,無非也就是熬到我忍不住開口罷了。

我心中蔑視自個兒,為什麼會在開口前那一刻還會對這個男人存有幻想,以為我對他剖白一切,他會勇敢地說對我的過去毫不介意,隻願意存著我的現在和將來?可是他也不過是世間那麼多男子中的尋常一個,他隻要一份世俗庸碌的愛,或許他一輩子不知道真相,我們便也能攜手共老;可是在真相麵前他甚至不敢麵對,隻能選擇逃避。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浮出笑靨:“既然分手了,那就分手前再握一下手吧!”

我伸出手與他相握,隻是彼此的手,卻都有著漸冷的溫度。

“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我聽得方奕晗這麼說,卻隻是更加譏諷地一笑。

我很快搬離了和方奕晗共同的住處,當拖車將我的東西載走的時候,我才發現回國的時候原本沒什麼東西,卻在這幾個月間零零星星買了這麼多雜物,原本想與這個男人步入婚姻殿堂,到最後卻不過是帶著這些東西狼狽而逃。

方奕晗一直在樓上默默地望著我忙進忙出,眉宇間帶著陰鬱,始終不發一言。

我想,如果沒有這突如其來的事,也許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注冊結婚了,卻不料我們之間會是這樣的收場。那個時候我很痛恨江純一,可在很多年後回憶起來卻覺得或許該感謝他,畢竟是他讓我看穿了這三年的感情原是這樣經受不住考驗。

我和奕晗分開後,一直很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這天在公司處理圖紙的時候,我看著計算機熒幕,突然就掉下淚來,而且這種情緒似乎無法控製,就在寂靜無人的公司,我一個人嗚咽著,終於放肆地大哭。

程遠提出要調我去北京的分公司。對於這個決定我絲毫不意外,我既不想在這個傷心地多留,江純一的粉絲圍攻我也快受不住了,大概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就是於我最好的選擇。

“分公司隻是起步階段,不像這邊條件這麼好,所以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他這樣叮囑我。

“你放心,我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既然本來什麼都沒有,也就不害怕一切重新來過。”

那天程遠帶著我在濱江大道,麵對著璀璨夜景,微風吹起我的長發,我這樣看著他,一如既往地揚起嘴角微笑。

程遠看著我,眼神中帶著我看不清的情緒,他笑笑說道:“心悠,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