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覺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去解決這眼前亂麻一般的事情,隻能歎了口氣:“事已至此,我也就隻能和奕晗坦白一些事了。如果他不介意的話,我們自然可以再繼續;如果他介意,那麼也隻能舍棄了。”
程遠提醒我:“江純一素來執著,他既然在媒體公開,便應該是想好了對策,你自己小心應付。”
我點點頭表示感謝,可實際上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奕晗還沒回來。我在黑暗中坐著,隻覺得黑暗能給我更大的安全感。
奕晗回來的時候按亮了燈,看到我的時候微微一愣:“怎麼不開燈?”
“奕晗,有些事我想和你說。”我本來以為開口會很難,可事到如今,反而覺得輕鬆了。
奕晗的神情卻有些焦躁,他把鞋撇到一邊,換了拖鞋,徑自走到書房,悶悶地說了一句:“我不想聽。”
他這樣的神態,我便知道他已看到了新聞和雜誌,他這樣不八卦的人——說不定是他那個小師妹告訴的,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奕晗,我想跟你說,你看到的聽到的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奕晗平素是個溫和慣了的人,但是倔起來卻也是幾頭牛也拉不回來,他看著我,卻冷冷地說道:“那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事實的全部?”
他這樣質問的態度,反而讓我不願說些什麼了——這算什麼,興師問罪?當堂審訊?——我忽而冷笑起來,卻隻是平靜地說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就約定過,不會問起過去的事情嗎?現在你不過聽了些許流言蜚語,就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地問嗎?”
“這是不是流言蜚語,你自己清楚!”
我霍然站了起來,怒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奕晗卻又咬了牙不說話。
我走到他的麵前,微微抬頭看著他:“奕晗,你在我們之前,沒談過女朋友,是一張白紙嗎?我夏心悠自問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憑什麼這麼質問我?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奕晗和我吵架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他一臉心煩意亂,推開我說道:“你讓我靜靜。”
我隻覺得這樣沉默更讓我憋悶,心裏積了口氣,索性就發泄出來了:“既然連這樣的信任都沒有,又何必去結婚?”
奕晗也是惱到了極處,聲音冷冷的:“那就幹脆別結了!”
氣氛一下就凍結到了冰點。我聽到自己心墜下的聲音,但是倔強卻絕不容許我低下頭去,也是一句不讓地回道:“那就不結了!”
我氣鼓鼓地拿了包就衝出門去,跑到門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去處,還好記得朵朵還沒回法國,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她,跑到她家要求緊急支援。
朵朵安排她家的客房給我住,雖然見我一臉傷心的樣子,沒敢多問,可按捺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和江純一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白了她一眼:“是,是,是,可以了吧?”
“喲,那你可是大明星的女朋友啊!說說唄,娛樂圈什麼事你知道啊?”朵朵不改一臉八卦本色。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恨恨地說道,“我和江純一那會兒,他還沒出名呢!這些都過去了,我就不明白大家非攥著這些過去的事幹什麼啊!”
“可那不是過去的事,這兩天的娛樂新聞我可看著呢,那江純一可是還向你求愛呢!和大明星談戀愛,這太浪漫了!”朵朵卻還在發花癡。
我無奈地打斷了她:“朵朵,江純一於我而言隻是個普通人,以後再多的光環,我隻記得他是個和我合租一間房子,跑夜場謀生的江純一。可我和他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明白大家非得挖掘它的剩餘價值幹什麼!”
“那麼,”朵朵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為他流過孩子也是真的嗎?”
我不耐煩地說道:“是,是,是!”
“那麼……”
“那又怎麼樣?”我倏然抬高了聲音,“就因為我和一個男人戀愛過,然後為他流過孩子,就是有罪的?那麼男人和其他人談戀愛呢?就因為他們不會懷孕,所以就是無辜的?”
朵朵做出一副躲閃的模樣:“又來了,又來了,心悠啊,你脾氣上來就是這副模樣。可是現在的問題不僅僅於此,奕晗誤會了你現在和江純一還有來往,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我愣了一下,剛怒氣太盛了,完全沒想到這一層,“騰”地一下就跳了起來:“這我要和奕晗解釋清楚!”
朵朵連忙按住了我:“這會兒幾點了啊!再說現代社會,要溝通不一定非要見麵是不是?我覺得你發個消息給他——注意,壓著火氣點兒,心平氣和地和他說,如果雙方都冷靜下來了,就再約見一麵。”
我承認我的情商遠沒有朵朵高,我采納了朵朵的意見,發了條消息給奕晗:奕晗,我和江純一的確是過去的男女朋友,但是我們分手後就再沒來往過,隻是他的別墅我剛巧經手,如此而已。發完之後再看了看,覺得還是有點盛氣淩人的味道,可是再發卻又完全沒有了情緒,於是就這樣草草結束了我和奕晗的對話。
第二天起床洗漱,順手打開手機,卻沒看到奕晗的回信,不由心情沮喪,也不願深究,想換套衣服去上班,朵朵衣服的尺寸都比我大了兩到三個size,沒辦法隻能穿著昨天的衣服匆匆趕到公司。
程遠一瞥我,挑了一下眉:“沒換衣服?昨晚沒談攏,又鬧離家出走了?”
我對他的料事如神深感無奈:“這麼多年我處理矛盾的方式好像沒一點長進。”
程遠慢慢地衝著咖啡:“怎麼,他不接受?”
“我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受,”我靠在茶水間的吧台上,晃著手裏的咖啡說道,“反正就這樣,沒怎麼說就鬧僵了。”
“你的狗脾氣啊,”程遠聳聳肩,“這麼多年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如果真想挽回這段感情呢,還是跟奕晗好好談談,反正這時候女孩子該施展什麼魅力,你該比我更清楚。”
我心裏有些不服,可是想著程遠也是男人,應該更了解男人的想法,我不想和奕晗就這樣分手,於是歎口氣說道:“好吧,就這樣吧!”
我想找個機會跟奕晗好好談談,但是卻總像找不到時間,他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短信,我回家——他跟我說:“我最近有項目要跟,想住公司一段時間。”他這樣一副完全不想繼續的樣子,讓我也不願再多做姿態去和他溝通,於是兩人之間的冷戰就這樣一直持續。
但是江純一似乎還要給我的生活增添更多的亂。那天我下班,他在我辦公室門下堵著我的時候,我看著他那輛紮眼的蘭博基尼,看著周圍已經有人拿著照相機在拍他了,我登時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讓更多人圍觀的話就上車。”
我卻不願,憑什麼每次都得遂他的想法?我俯在車窗前,冷冷地說道:“你給我找什麼女明星、粉絲鬧緋聞都好,總之不要再纏著我了!”
“可我就想纏著你怎麼辦?”他竟是這樣一副無賴嘴臉,手伸出車窗拉著我。
也不理他的車有多昂貴,我恨恨地踹了一腳他的車,說道:“那你就去死吧!”
程遠下班的時候剛巧就看到這一幕了,他“騰”地就從車上躥下來,一把拉過我的手,將我護在了他身後,瞪視著江純一道:“你胡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