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到上海,說遠也不遠,這飛機這麼一眨眼的時間,便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到北京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我看著這座城市,它的現代化建設卻總帶著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那是曆史餘韻。我漫步在舊色燈光下,隻覺得這裏恍惚如同一個錦繡夢境。我終是一陣慨歎:北京,我來了。
憶書在北京設立分公司本隻是計劃,我到北京的時候才知道公司連正式的辦公地址也沒有,隻是剛剛注冊了個營業執照,連注冊資金都隻有可憐的五十萬,我看著到臨時地址時的小貓三兩隻,真是無奈了,當即打了個電話給程遠:“你耍我啊?”
“怎麼會耍你呢?”我琢磨著那會兒程遠又笑得跟隻狐狸似的,“不是自己人我怎麼放心讓你去拓展我的分公司計劃呢?”
我氣得差點吐血:“那你不能什麼都沒有吧?你這……這叫我怎麼弄啊?”
“關於初步的資金計劃,你可以和我手下一起盡快擬一份出來給我。”這家夥竟然打算做甩手掌櫃了!
我在這頭直急得抓狂:“我是學設計的,不是學市場經營的!”
“嗬嗬,這些用錢的辦法,隻要是個人都能擬得出來,何況心悠你以前在公司實習那會兒不也設計、會計、打雜的工作一手抓嘛!我相信你能做得好的!”這家夥拚命給我戴高帽子呢,我哪裏肯吃他那套,還是不管不顧地衝他喊著: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給你掏心掏肺地幹活啊!我是給你打工的,可不是給你賣命的!”
“心悠,我覺得現階段呢,你還是全身心投入工作比較好。何況,一個人如果擁有了自己的事業,不管在感情上失落了多少,都不會覺得自己是一無所有的。”他的口吻突然轉為溫和,透著這樣的暖意,就像以前在我失落的時候給我遞過來的紙巾、給我的無微不至的幫助,在北京這個寒冷的季節,我覺到了心底的暖。
“謝謝你,程遠。”事到如今,我能說的還是隻有這一句。
“以後不要再這麼說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感謝。”
於是我就開始了在北京的創業生涯。
程遠也不算完全滅絕人性,他分派給我的人倒也都是很能做事的。孔煥誌是首都經貿大學畢業的,程遠也不知道拿什麼花言巧語把人高才生騙到這荒地來了,總之,公司的統籌財務都是他做的。第一個禮拜,我跑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建材市場、辦公樓地兒,回來就跟孔煥誌合計,我們用一個禮拜的時間草擬了一份公司的初稿給程遠。
那天晚上程遠就一邊看著電子版的初稿,一邊和我用MSN聊天。他問我:“你們打算買下一層辦公樓代替租嗎?”
“這是孔煥誌的主意。他認為未來幾年裏房地產肯定會有較大的上漲幅度,比起租房,我們更為劃算的方式是買房,這樣無論出租或者自用,我們都能收回成本。而且將來如果要賣掉,我們還能獲得更大的利潤。”
“讓我考慮一下。”
但程遠卻也是飛揚果決的人,他的考慮時間也不過一個晚上而已,第二天他就飛來了北京,提著一摞子鈔票要來買辦公樓了。
當時我和孔煥誌去接機,看著他下來,我就拍著他肩取笑他:“喲,財主來了啊!”
“沒我這財主,你們喝西北風去啊!”這家夥一臉暴發戶的嘚瑟樣兒,讓我感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啊,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怎麼就墮落成這樣了呢?
然後我們就迅速盤下了層商務樓,采取銀行按揭的方式,當時我們並不是沒有足夠的錢去全款付掉,但是孔煥誌卻說通貨膨脹是遲早的問題,錢注定越來越不值錢,所以這些錢現在用在其他方麵更好。
“怎麼樣?我慧眼識珠吧?”程遠指著孔煥誌跟我這麼得意揚揚地炫耀。
“是,是,您大老板,眼光能不好啊?”我覺著那麼炫耀著的程遠跟個孩子似的,有那麼三分的可笑,就忍不住打趣道。
程遠辦完這邊的事就匆匆回去了,臨走時還跟我說:“這樓你愛打扮成什麼樣就什麼樣,等我下次來看別嘔血就成。”
我當時是狠狠拍了那家夥一下的:“就憑你那眼光,弄成俗氣的暴發戶樣兒不就最合你心意嗎?放心吧,既然是憶書的分公司,怎麼著也要和上海的總公司保持風格的統一,我不會太出格的。”
“你辦事我放心。”
我送他上機,然後在候機室看著飛機上空。這是這七年來我們形成的默契,仿佛他送我離開,就是我送他離開。但是每一次的離開,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見。
我這人大抵是太親力親為了,或者是我現在的身份還不大習慣當個坐享其成的老板,於是公司裝修那會兒,我也天天一件舊西裝披著在那兒溜達,看裝修工人哪兒做得不對了就會上去挑剔一番,每天下來也是一身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