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周劍鋒微微歎了口氣,“雖然當時我就不看好你和江純一,可是也沒想到會以這麼慘烈的方式分開。這三年也沒怎麼聯係,現在看到你我到底是放心了。”
我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劍鋒,我這次找你是想拜托你個事,我和我男朋友都剛從巴黎回來,對現在的上海也不太熟悉,你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地兒給我們住?租金最好一千以內的。”
“好的,我幫你留意一下,但是我不能保證就能找到。”周劍鋒是個實心眼的人,他說這句話絕對不是為了活躍氣氛而搞笑,他真心實意這麼想著,便也就這麼說道。
我被他的實誠逗笑,想起分別那麼多年,便關心起他的終身大事來,於是問道:“說起來,劍鋒,結婚了沒?”
“是認識了個好姑娘……不過這些年忙得……”周劍鋒搓著手說道,“不過也準備這些天去領證了。”
看他臉紅得跟小番茄似的,我也不和他多逗趣,於是寒暄了幾句離開,回到暫住的賓館的時候,奕晗已經回來了,他告訴我他在瑞達找到了工作——那可是一家大設計院。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兩人一番纏綿,已是夜深。
而在夜半,我突然驚醒的時候,看著手機裏有一條未讀短信,手指卻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可我直覺那就是江純一的,屏幕上隻有短短的七個字——“我知道,你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震,望向窗外,久久不能平息。
我一直以為自己遺忘了江純一,可是手機裏的名字刪除了,隻看到這串號碼,就能記起號碼的主人,而他竟也如斯固執,這三年沒有換過號碼。我已經不敢想象,成名了的他還能記得我,因為當初本就是他背叛了這段感情。如果他對我們的感情曾經有過這樣的珍惜,大抵就不會是今天的結局了。我望著身邊熟睡的奕晗,告誡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而後刪除了這條消息,關了手機躺下。
可是記憶卻如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在夢裏,我回到了自己十八歲那年,我初見江純一時他那蓬頭垢麵跟個野人似的樣兒,後來他和伊妍組建樂隊時,穿著白襯衫彈著吉他的樣子,我記得他在彈奏《加州旅館》時,他修長的手指掠過琴弦,嘶啞的歌聲仿佛有著穿透人心的魔力,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就在那個晚上,我迷戀上了他。
“江純一……”不經意間我喃喃地念了他的名字。
第二天周劍鋒帶著我們看房子,趁著奕晗去交租金的時候,他偷偷說了句:“你男朋友看上去挺不錯的,比那會兒你和江純一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踏實多了。”
我笑笑,笑容中有著無法掩飾的殤:“人總歸是吃一塹長一智的。”
周劍鋒看著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這些年和江純一聯係過嗎?”
我沉吟片刻,淡淡地說道:“怎麼會還有聯係!”
“我和他還是有些聯係,他雖然出了名,倒也沒怎麼忘記老朋友,不過關鍵是我覺得……”
我看見奕晗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就截住了他要說的話,興奮地朝奕晗揮揮手,向他的方向奔了過去。周劍鋒似乎也是歎了口氣,跟在我後麵慢慢地踱了過來。
我挽著奕晗,興高采烈,情緒高漲,可是連我自己都感覺到我的情緒有些表演性的誇張。
我和周劍鋒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呢?對,是在酒吧裏。那個時候伊妍和江純一兩人的組合剛好小有名氣,周劍鋒則還是在酒吧裏打工的窮學生,那身侍應生西裝服和紅襪子的驚悚打扮,大抵就是初見時的印象。那個時候,我們四個人,都是一無所有,可是卻特別開心,我們在一起吃火鍋,在一起喝啤酒,在一起打牌。隻是當時的我們,又怎麼會知道以後的命運,竟會是這樣的光怪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