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弄指尖,輕聲道:“她近來與我頗為親近,甚是奇怪。”
“莫不是玉妃娘娘命她這般?”
“玉兒現在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裏還有心思分給我。”她輕笑,“不過恨我倒是真的……原以為是個依靠,多年來不敢撕破臉皮,結果卻是鏡花水月。”
蘇曆皺眉:“主子是主子,她是她,她哪裏配讓主子為她籌謀鋪路。”
孟卿雲挑眉笑看他:“在你眼裏,我自然是最好的。”
蘇曆麵上一紅,囁喏道:“本來就是。”
孟卿雲笑而不語,讓他去準備行裝,另派個人去與孟昭元稟報,她要到別莊養病。孟昭元對她已是心灰意懶,見她要離開卻不肯放,將來傳話的人打了一頓丟回南思院。
孟卿雲無法,隻好一麵私下安排暗衛處理離開長安事宜,一麵在南思院閉門“養病”。
日子突然閑下來也是難熬,她無事做,索性將蘇蘇留在院裏的針線翻出來。她手不笨,寫字舞劍樣樣都好,但對於女兒家慣常會的針線、廚藝,卻是一個不通。日後進了宮,難免也是這般無所事事,不如先練著,以後能給蕭戎繡個荷包也是好的。
先將蘇蘇畫的花樣子、繡的東西研究一番,心中有了底,上手也快。可或許是不合適,那細小的針在她手裏笨重得很,幾次戳傷手指頭,將布染得一塊一塊暗紅。
好在耐心她是有的,多做幾次,慢慢熟悉之後傷的便少了。
迷上一樣東西,便恨不能成天成日都做這件事,她畫了個鴛鴦戲水的花樣子,借鑒琳諳送她的荷包,繃了花架子便開始動手。從白日到天黑,一直坐在窗口繡,仿佛不知疲倦。
蕭戎來的時候,她連一片羽都沒繡好。小心翼翼地穿線插針,手忽然被人握住,抬起頭,對上墨黑眸子,溫情一笑。
“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在她身邊坐下,“眼睛不要了?”
“難得做一件新鮮事,一時入了迷罷了。”她揉揉眼睛,卻被他箍住手:“閉上眼睛,我來。”
聽話的閉上眼不動,他的手撫上來,不過幾下按揉,她便覺得舒服許多。
“你從哪裏學來的?”
他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窘迫,很久才道:“在常州時,從蘇蘇那兒學的。她說以後若是你眼疾發作,或是眼睛難受了,照著幾個穴位按一按就好。”
想到他跟著蘇蘇學的樣子,她嘴角彎了彎。
“笑什麼?”他果然惱了,揪住她臉頰捏了捏,“不許做傷眼睛的事,要是再來一次……”語聲漸黯。
她心下一顫,才發覺他沒忘記那時的事。抿了抿唇,笑道:“我再不敢了。”
得到保證,他的手鬆了些,轉而往下摟住她的肩,俊顏貼在她臉上蹭了蹭,倏地道:“要有一段日子不能見了。”
她聞言微窒,睫毛輕輕垂下,遮住滿腹心思。
他瞧著那點刺繡,嘴角勾起笑:“這是要繡什麼?”像是兩隻鳥兒,可都臥在水上,相互依偎,莫非是……鴛鴦?
笑容漸大,他伸出手去摸著緞麵上凸起的線,回過頭來:“卿卿……”語聲戛然而止。
片刻揉揉她的臉,無奈一笑,“怎麼不開心?”
孟卿雲吸了吸鼻子,搖頭道:“沒有不開心,就是有些餓了。”
那句話……她不想再聽了。每一次的許久不能見,總會讓她心驚膽戰,不過這次……應當沒有更可怕的變故了。
她最害怕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還能怎麼樣呢。
“那要吃什麼?”他隱約能覺察出幾分心思,故意揭過不提,“我給你做。”
“你給我做?”她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眸子裏總算漾起笑,“你會做什麼?”
“卿卿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他故意抬起自己的手在麵前看了看,“沒想到朕身為九五之尊,居然有洗手作羹湯的一天。”